我覺得襲擊我們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善茬。見我們口音不是本地人,看我們將李先生照顧的富貴模樣,故意打劫我們這些外鄉人。然後一交手發現我們用了你們所謂‘魔教’的招數,才更是肆無忌憚窮追不舍。名門正派就算尋仇,也會光明正大說出原因和名號。這等想要打劫又趁勢欺人、又不敢表露身份,對我們趕盡殺絕的做法,難道也是你們江南正派高手的作風麼?”
這句懟的池斐啞口無言,連衛斷情都敢自報姓名,那些人如果一路追殺魔教這些人又不敢報名號實在是很可疑。他愣了半晌才說:“那或許你們一開始行事有什麼不妥,惹到了人家,人家又因別的緣故不屑於對你們報名號。”
衛斷情冷笑:“池大公子隨意揣測吧。反正現在你已經通告了附近的名門正派,將我們堵在此處。我隻身來找你,就是想問問,我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你我也交過手,我若是想對點蒼派的人下重手,他們肯定都難全身而退。”
這一點池斐承認,他與衛斷情交手後已經確定,點蒼派那些人都遠不如衛斷情,能纏鬥很久又沒有傷亡,衛斷情一定是手下留情了。
“再者那些人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自己難道還不知道到了中原要低調行事麼?吃飯住店我們都給足了銀錢,平時用自己的車馬,行在官道,從不會主動惹事,與尋常商旅沒有兩樣。”衛斷情的語氣裏透出了幾分委屈,“除了那夥來路不明的人,但凡報上名號的,哪個死了?”
“這都是你一麵之詞。”池斐也知道自己有點強詞奪理,卻不願在外人麵前被落了麵子,“此事我肯定還會仔細調查。”
“大哥,衛公子他們若是總惹麻煩,怎麼能悄無聲息走到江南才出事呢?”池歆並不想見到衛斷情被人逼迫的樣子,忍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
他能看出衛斷情藏在衣袖中的手在發抖,好看的眸子裏蘊著怒意,一定是很生氣的。聽說少主在小時候脾氣並不好,因為中毒吃藥身體不舒服,身邊的人都抱怨難伺候。教主對唯一的兒子自然是寵上了天,敢惹少主生氣的人,沒死也要脫一層皮,責罰極為恐怖。
這也是池歆覺得在主子身邊幹活未必能輕鬆的緣故。相比較而言,那些末等雜役小廝,或者委身高級護衛的婢女,都是在主子們看不見的時間或地方幹活,與上司搞好關係不用抗太大的壓力,隻要知足,能一直很輕鬆。
還好那天他沒有和少主走,否則成了少主的仆人,萬一辦事不利惹惱少主,那豈不是小命不保。這樣一想,留在風家為奴十年,衣食住行都比在聖教要好,他難道還不知足?怎麼還滿腦子總想著少主呢?應該趕緊去風家拿了那個瓷瓶與銀錢,還給少主,從今以後再無拖欠,兩不相幹?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池歆就覺得心中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他不得不為自己找借口。人家衛斷情肯定有正經大事做,怎麼可能等在這裏,等他跑回風家去拿那些不重要的東西還他?他自己瞎折騰,人家才不會在乎。還不如先不還,留個念想,等十年後才能有借口,再去總壇找人家?
等等,他這是想的什麼閑雜!
衛斷情與池家大哥聊的都是大事,他怎麼能開小差,趕緊收收心!
於是他又收回了思緒。今天少主耐著性子與池家大哥講了這些話,若是池斐還不死心的一再刺激懷疑,說不定剛剛和緩的氣氛又要緊張起來。如果兩人再次大打出手,又結了仇怨可怎麼是好。
於情於理,池歆都不想看到池家大哥與衛斷情之間起了衝突,望向衛斷情的眼神中就蘊含著這層懇求的意思。
衛斷情瞥見了池歆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軟。如果池斐有池歆一半的懂事明理,他也不至於費盡口舌證明自己的清白。
多活了一世的衛斷情自然不會真像小時候那樣任性胡鬧,雖然也不爽池斐的一再逼問,可是揍他一頓管用麼?既然都已經坐下聊天了,看在池歆的麵子上,他不妨多幾分耐心。
深吸一口氣,衛斷情意味深長的發問:“池兄,你可想過十幾年前我教為什麼又去了京城,做了在你們看來是助紂為虐的事?我們那時候其實已經在西北紮下了根,很長一段時間與中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從未起過爭端。”
“這還用問,若當時你們輔佐的那位謀逆成功,登上那至高寶座,有其撐腰,你們魔教不就能重回中原耀武揚威了麼?”池斐不屑道,“別當我們是隻懂武功的莽夫,家父早講過其中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