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斷情說完這句, 耳根也有些發燙。
上一世他從來沒有對某一個人如此上心,現在話說出口,才意識到對方也是男子。圖人家這個人, 他這是什麼意思,會不會被池歆誤解了呢?
其實沒有什麼誤解,他就是喜歡, 喜歡看池歆吃東西, 喜歡和池歆在一起。從未有過的難以啟齒的念頭,將池歆留在身邊盡可能久的時間, 各種借口都解釋不清,他自己本心就這個想法。
池歆在聽到對方回答的那一刻,心跳砰砰砰又變得不規律了,外界別的聲音都不真切, 就隻能聽到衛斷情這句話。
他想自己可能聽錯了,或者是太笨了理解的不對, 再不然就是毒發已經暈了。他與衛斷情之間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對話。
是了。對方的意思其實還是想讓他做仆人, 應該就是這樣了。
“哦。”池歆輕輕應了一聲, 把沒吃完的肉火燒包了起來,下意識想揣在懷裏,等著餓的時候再吃,現在心頭有點堵、也似乎沒胃口了。大概是蠱毒作祟。
池歆這是什麼反應?衛斷情聽著那平淡的一個字,又見池歆貌似一切如常的收了吃食,心知有異, 忽然攔住他的動作:“燒餅不吃給我, 你揣懷裏難道是要在夢裏吃麼?”
“哦,對不起。”池歆將燒餅交回衛斷情手中。
他想起來自己當初被白發高手擄走之後,身上的金創藥也好銀子也罷都被人拿走了。現如今衣食住行都是衛斷情在操持, 他沒出錢沒出力,蹭吃蹭喝,怎麼能未經允許私藏食物?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的意思是這燒餅趁熱吃才好。我就買了兩個,你既然吃不下了,我就先吃啦。夜裏你若再餓了,我們出去買別的吃。”
衛斷情絲毫不嫌棄就著池歆咬了一半的燒餅吃了下去,嚼著東西還不忘說話,“這付家港與城裏不同,沒有宵禁一說,往來船隻和行人很多,夜裏也有人賣吃食的。”
“衛公子,我吃了一半的東西,你不嫌棄?”池歆的注意力顯然不在宵禁那個問題。
衛斷情爽朗笑道:“當初我還搶你吃了一半的飯團,你忘了?”
是呢,在風家貨船上,衛斷情雖然嘴上說那飯團子不怎麼樣,到底還是搶走吃了個精光的。衛斷情一開始就不嫌棄那是他吃過的。
“你怎麼總是問這麼傻的問題,今天晚上咱們睡一個屋,我打呼嚕你可不要嫌我就好。”衛斷情信口胡謅。
在總壇的時候,他是一個人睡一張床,屋子裏有丫鬟小廝隨時恭候,屋子外麵還有影衛護衛。他好不容易出門了,將隨從們支開了,原是喜歡一個人睡的,清淨。現在他又覺得冷清,身旁有個人,才覺得自己不孤單。
遇到池歆之後,他就生出了那種並不尋常的念頭。以前他以為自己到歲數了會有個女人,能為他暖床,為他紅袖添香,與他做最親密的事,睡一張床。現在他覺得,不一定非是女人。隻要是他喜歡的,對方也喜歡他,兩人在一起長相廝守就好。為什麼強求非要是男人或是女人。
父親也說女人不可靠,生了他卻種下蠱毒,隻為了能占有一個名份求得獨寵。到頭來,害了兒子吃了十幾年的藥,那女人也不知所蹤。
比起那種隨便將就的女人,還不如找自己喜歡的人才能長久一輩子。
衛斷情都計劃好了,以後租房子隻租單間,住店也就隻要一間房。美其名曰節省盤纏,實際上是日夜都不想與喜歡的人分開。能睜眼閉眼都看到池歆,他會覺得渾身舒服,就是怕池歆不習慣。
“公子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就好。”池歆一直不覺得床鋪是必需品,自己本來就蹭吃蹭喝的,身上一個銅板都拿不出,按理該睡去屋外,免得打擾衛斷情休息。
衛斷情再次驚異道:“啊,你在風家當仆人,他們不會也讓你睡地上吧?”
“不,不是,我有單獨的房間。”說起這些,池歆的話終於多了起來,將在風家有單獨院子、屋子,有衣物床鋪被褥,還有每天能領一兩頓飯的事情都興致勃勃說了,“所以,我覺得在風家也不錯。如果等了一兩天大哥還沒來,我就留下書信,先回去風家了。”
池歆居然還想回去風家,覺得風家找了個沒人願意住的廢棄院子破爛房子糊弄他,就是挺好的了?這孩子當年在池家難道也是三餐不濟,沒衣服穿睡地上麼?衛斷情忍著心中的憐惜,拋出了一個小誘惑:“你還是跟我走吧,住雖然隻能先將就和我擠一間,不過我每天都讓你吃三頓飯,讓你吃飽。”
池歆毫不懷疑衛斷情的話,還認真盤算了一下。見識了江南的繁華,看了風家堡的恢宏大氣,池歆還是覺得聖教地處偏遠地方,似乎真的不太有錢的樣子。像衛斷情這樣堂堂聖教的少主,出門居然也要省吃儉用的隻租個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