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有了一種看好戲的心情。
角落中的男子和新娘說了幾句,往前邁開幾步,似乎有些急促,麵部皮肉細微的抽搐暴露出他的不安。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
“昱翰,我來看你了,你不高興嗎?”
溫蔓依舊笑著,笑得肌肉都僵硬起來。
男子把吸入的氣體呼出,又向前靠近,終於鼓足勇氣道:“零露,你為何……”
“為何出現在此地?”溫蔓不停地轉動眼珠,不讓淚水流出眼眶,她默默念叨,仿佛在自言自語:“說好了笑談風月,看庭前花落,此生獨我一人,矢誌不渝……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果然,癡的隻有我一個……”
“零露。”男子急切地叫了她一聲:“我以為你……”
“死了是嗎?”
偌大的廳堂裏猛地起了風,揚起溫蔓的藍色襦裙,她原本的冰肌玉膚,頓時化為黑炭一般的骷髏,纖細的手指也化作根根白骨,攥在一起,發出咯咯的摩擦聲:“崔驍,我如何待你,你又如何待我!”
“你既不要我,又何苦害了我的性命!”
魏子喻愣了愣。
溫蔓飛快地衝到前方,攬住男子的脖子,把白骨插入脖頸間,股股血流從邊緣湧出,染得喜服更為鮮豔。
刺痛,在脖上,也在心頭。
新娘子把蓋頭一掀,濕潤了眼眶,無視一旁父親阻止的呐喊聲,匆匆跑過來欲找溫蔓拚命。她穿著厚重礙事的嫁衣,十分不方便。
“你放開他,放開他……”
本來堅定的話語,竟變得好似哀求一般。
“我求求你……放過他吧……”
溫蔓瞥了她一眼,放下了崔驍。
新娘立馬湊過來,按住他的傷口,因為害怕結結巴巴地哭著:“沒事的,沒事的。”
“我們孟家一定會找到最好的大夫,一定會……”
“會治……”
她忽然停住,眼眶中的淚水就像打開了閥門,傾瀉般湧出,滴落在崔驍的身上。
崔驍看見她的胸口偏左,心髒處破了個大洞,原本裏麵的東西被溫蔓捏在手中,繞有趣味地把玩著。
鮮血和眼淚混在一起,濺了他滿身。
“砰。”
新娘倒在他的身上,再無動靜。
屋內的長者哭得昏死過去。
溫蔓扯掉了新娘的嫁衣,刹那間,衣裳灰飛煙滅,而她的藍色襦裙,倏地變為鮮紅刺眼的紅嫁衣。她的皮肉生了回來,漸漸的,又恢複本來的麵容,隻是上了紅妝,在紅燭的映襯下,分外妖豔。
美得驚心動魄。
溫蔓攬過奄奄一息的崔驍,跌坐在地上,把他擁在懷中,紅唇輕啟:“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永遠……”
白骨手爪掏入他的胸口,挖出一個紅彤彤的心髒,她顫抖著,塞入自己口中。
崔驍仿佛一個失了線的風箏,軟綿綿的,躺在溫蔓的懷裏。
哈哈哈……
溫蔓發出淒厲的笑聲。
疾風拂過,她和崔驍的屍體一塊兒消失不見。
留在廳堂內的人們哭的哭,暈的暈。
還有被嚇壞的魏子喻。她的腦子混亂一片,思緒攪在了一起。
崔驍……崔驍……
這個男的是崔驍……
聽溫蔓所說,自己前世拋棄她,還害了她的性命……難怪她一心想要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