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話本他前腳剛賣給書肆,後腳就被人給仿了去,還差點因為話本斷送了性命。
聞人翎呼出一口鬱氣,前世那個害自己的人,還是他入仕做官後偶然得知。他想起那知府和他夫人的下場,輕蔑一笑。
還不等他動手,這人就已經被抄了家,知府和他夫人雖隻是被發落嶺南,但聞人翎的人直接將他們的命留在了去嶺南的途中。
聞人翎,從來就不是個肚量大之人,他睚眥必報。
夏妙然拽了拽他的手,問道。
【咱們這是要去哪呀?】
聞人翎將前塵往事壓在心中,清雋的眉眼帶著柔色,讓人一看便知他是個溫潤如玉的性子。
“去牙郎那兒買幾個下人,你總不能讓榴紅一人頂三人吧?”
【那可不行,榴紅可是我的好丫鬟,不能累著她。】
聞人翎笑眯眯地,“那到時候妙妙掏錢買。”
【】好家夥,在這等著她呢。
聞人翎立馬解釋道:“我這買宅子,沒錢了。”
夏妙然斜睨,紅唇勾起的弧度怎麼看怎麼覺得有涼意。
【私房錢咯?】
聞人翎直接出賣楚嘉熙,道:“嘉熙找了我們那位同窗,幫我買的,這可不是我想買的。”
夏妙然現在是愈發覺得聞人翎這人不正經,之前那什麼翩翩君子,壓根就是騙人的,都是假象!
聞人翎又說道:“以後錢都給你,我隻留十兩,不對,三兩!”
夏妙然表情一變,無辜又動人,體貼的說道。
【給你留個五兩銀子,每月都是這數,怎麼樣呀?】
聞人翎義正嚴辭,豎起大拇指,“我覺得不錯。”
五兩,挺多了!人,要學會知足。
反正,自打這宅子花了大價錢購買後,夏妙然就仿佛抓住了聞人翎的把柄,帶著機會就薅他一把。
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人都樂在其中。
三人到了一家小院子,聞人翎敲開了門,一個膚色黝黑,眼神機靈模樣普通的男子開了門。
他是這片有名的牙郎,做事靠譜,最重要的是不坑騙外地人,名聲還不錯。
楊福見到他們時,驚豔不已,又看他們的衣著打扮,楊福嘴上討巧,說道:“這位公子夫人,可是找我來采買下人的?”
聞人翎說的了一口正宗的官話,但楊福的官話略帶口音,讓夏妙然聽起來很是新奇。
“我與夫人剛到徽州,聽鄰裏推薦說這裏住了一位牙郎,人好還嘴皮子利索,所以就來登門拜訪了。”
楊福聽他說話文縐縐,道:“喲,公子可是位讀書人?”
聞人翎一笑,楊福立刻說道:“我這人最崇拜讀書人了,三位快進來,剛巧從新來了幾個丫頭小子,各個都是從大官家裏頭賣出來的。”
聞人翎叮囑夏妙然小心門檻,聲音溫和,不似剛才的那般疏遠。
楊福眸光一閃,看來這還是位疼夫人的讀書人啊。
“娘,快讓之前來的那幾個丫頭小子出來,有貴客挑人來了。”
聞人翎分出心神看了看夏妙然,見她麵上帶笑,眼神雀躍,沒有從前的怯怯,他頓時放下了心。
果然就像楊福說的那樣,這幾個丫頭小子舉止都像是被調/教過的,女美男俊,但聞人翎隻看上了一個,她眼睛平和如水,垂著,跟其他丫頭不同,她並沒有因為聞人翎的出現而驚喜,從容淡然,看起來沉穩的很。
他問道:“可還有旁的麼?”
楊福抓抓頭,“還有。”
“麻煩你,讓他們也出來吧,我一並給見見。”
楊福以為讀書人都喜歡這種有規矩的人,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行嘞。”
小房間裏陸陸續續走出來了六個人,他們這一批看起來就青澀的多,但是聞人翎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個人,他指了指最後麵站著的那個黑臉小子,問道:“他是什麼情況?”
楊福想了想,說道:“這小子是從嶺南那邊逃難過來的,不隻有他一個,還有個妹妹,他已經十六歲了,能夠賣身為奴,我就收下他了。這小子吧倔,不愛說話,妹妹也是這樣,我猜測可能是個啞巴,從來都不見他妹妹吭氣。喏,這丫頭就是他妹妹。”
聞人翎走了過去,對黑臉小子說道:“抬頭,看著我。”
黑臉小子憋氣,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拳頭,然後抬頭挺胸看著他。
聞人翎偏過頭,握拳抵唇,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也不怪一向穩重的聞人翎露出這種情緒,實在是聞人翎沒想到會在徽州遇見前世的朝上仇敵。
那人的父輩是先太子的心腹大臣,在先太子逝去後,他的心腹下場自然不用多想。當朝太子為了表示他的仁厚之心,對那些心腹大臣並沒有趕盡殺絕,都留了一條命,發配嶺南。
這陸焉是個膽大的,雙親死在嶺南途中,他幹脆就找了個機會逃出了嶺南,換了個假身份,這都是陸家被抄家時提前備好的後路。之後,他被一家心善的老秀才收留,見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老秀才不忍心他這等聰慧被埋沒,認為幹兒子,一路考取功名,後來成了太子的黨羽,時常跟聞人翎作對。
但,每次作對都能給聞人翎帶來一些好處,當初聞人翎還納悶,直到三皇子登基,他的身世也因此暴露,聞人翎這才懂了他之前的那些背後深意。
聞人翎恢複冷臉,問道:“叫什麼?會什麼?”
陸焉咬了咬牙,道:“幹啥啥不行,幹飯第一名。”
眼前這個男子不是自己想要的主家,自然貶低自己不讓他挑中自己。
聞人翎怔然,一拍手,“楊福,就他吧。”
楊福:“啊?”
不是,這位公子沒病吧?這小子真沒啥用,買他做甚?
楊福看了看夏妙然,給她使眼色,這婦人家都是管家的,買了個這沒用的下人回去,肯定不願意吧。
夏妙然依舊是笑臉盈盈,不過這次她動了手語。
【這小子多少銀子?】
楊福看不懂,聞人翎替她說了出來。
楊福笑了笑,道:“這小子便宜,也就三兩銀子,但是他什麼也不會,真就跟他說的那樣,隻會幹飯。”楊福也發愁,早知道那日就不把他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