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圓桌上, 夏妙然趴在上麵,下巴枕著手臂,這樣的擠壓讓她的麵頰看起來肉乎乎的, 皮白膚嫩, 看著就想讓人伸手掐上那麼一下。
她杏眼呆滯著, 失神地望著躺在手帕上的那三根金條。她纖細的手指動了動, 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碰它,但是夏妙然很有自知之明, 這金條她要是再碰上一下,私吞的念頭怕是會愈發的強烈。所以, 還是看著吧, 也能漲漲見識。
夏妙然依依不舍地挪開了視線,改成單手撐著頭, 她柔弱地歎了口氣, 對著榴紅使了個眼色。
趕緊收起來吧, 眼不見為淨!
榴紅也是個沒出息的, 哪敢碰金條啊, 她急忙擺手拒絕了夏妙然。
夏妙然氣得瞪了她一眼,最後還是陸翹麵無表情地收起了它。
她從房裏找出金條一事,蔣氏剛睡醒還有些昏昏沉的腦子, 頓時清明,她立馬去了夏妙然的屋子,急聲說道:“妙妙, 咱們要不要去報官啊?”
夏妙然起身扶著蔣氏,翹起嘴角,搖搖頭。
榴紅在旁解釋道:“老夫人,這宅子是公子找同窗買的, 等公子回來了,讓他去聯係一下同窗便是,說不定還能找到原先的主人家呢。”
蔣氏心裏慌得很,她看了看陸翹手裏托著的金條,眼前更是一暗,“這可得找到原先的主人家,這麼多金條值不少錢呢,我要是丟了這玩意兒,這輩子都別想睡個安生覺了。”
陸翹倒有些驚詫,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和和氣氣的老夫人,還是個心善之人。在陸翹的認知裏,那些老婦人大多都是自私自利隻顧著眼前的蠅頭小利,就像她的外祖母那樣,結果這個讓她覺得再平常不過的蔣氏,會說出這般話來。
夏妙然附和著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呢。
“對了妙妙,咱們搬來這裏有幾日了,周圍的鄰裏咱們也得去拜訪拜訪,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何況咱們還是從江州來的,對這更是不熟悉,有人照應著點也好。”
夏妙然想著蔣氏的話,沒有反駁,靜靜地聽著。
“妙妙,到時你隨我一起去見見人。”
【好啊,我陪娘一起。】
蔣氏欣慰地拍著她的手,說道:“這事兒我知道是在為難你,但是妙妙,人活一世,不必糾結太多,就像我,當初也怕著跟人交際,但是當我習慣跟人打交道後,我也就沒那麼怕了。”
夏妙然笑盈盈的,她知道蔣氏前些年因為孤兒寡母受了不少冷眼,這一切的改善都是從聞人翎中了秀才後有了改變,如今家裏也寬裕,蔣氏自然也就慢慢放下了從前的心驚膽顫。
【我曉得啦。】
蔣氏現在也能大概看懂一些夏妙然簡單的手語,她握住夏妙然的手,又說了一些安慰話,便離開了這裏。
【榴紅,你說咱們備點什麼禮去見鄰居?】
榴紅伶俐地笑了起來,指著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采蓮道:“夫人,采蓮可是徽州當地人,問她不就成啦?”
夏妙然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她倒把采蓮給忘了。
采蓮是從大官家裏賣出來的,一般這樣發賣的丫鬟大都是品行不端,但采蓮不同,她之前所在的府上官員升遷,需要回京城,一路上帶不了那麼多下人,就發賣了一些不是家生子的丫鬟。
她沉穩安靜,短短幾日就讓夏妙然覺得她是個能擔事的,難怪賣那麼貴。
采蓮福了福身,道:“夫人,送鄰裏太貴重了不妥,太普通了也不妥。奴婢有個主意,宅子裏有幾棵桂花樹,前些日子奴婢和榴紅采了不少,正好奴婢會做蜜糖桂花糕,便送這糕點如何?”
夏妙然出身不高,嫡母方湄華又沒有用心的教養她,所以對於這人情世故,總是有些懵懂。蔣氏亦是如此,婆媳二人都不是那好出身之人,平日有些時候總是不能將事情都安排的很是妥當合理。現在她們身邊多了個懂禮數知節的采蓮,那自然要比榴紅等人有用處。
夏妙然聽她這麼一說,覺得可行,隨後翻出自己的小荷包,拿出一小塊碎銀子遞給了她。
【蜜糖不便宜,不夠了再向我要便是。】
采蓮是個聰慧的,知曉這府上沒有備蜜糖,就特意說了這麼一嘴。
陸翹也不服輸,看了看嘴角含笑的采蓮,說道:“夫人,我奴婢會做千層糕呢,這可是京城的特色糕點,咱們府上除了奴婢沒人會。”
【行,算你一個,你也做著,到時候咱們搞個拚盤給鄰裏送過去。】
陸翹得意地對采蓮輕哼一聲,搖頭晃腦。
榴紅見狀,幹笑著撓撓嘴角,自己啥也不會啊
夏妙然看她們兩個一臉幹勁,忍俊不禁,也不攔著她們,就說道。
【既然如此,你倆現在就動手去辦吧。】
“是夫人。”
“好嘞!”
陸翹走之前,把那手裏托著的金條放回了之前的瓷瓶裏,哼著小曲兒,關上了房門。
夏妙然鬆了口氣,對榴紅笑說道。
【有時候丫鬟多了,還挺纏人的。】
榴紅給她捏著肩,討好道:“還是奴婢最體貼夫人吧。”
【你呀?也就那樣。】
夏妙然麵上帶笑,打趣了一番。
榴紅得了誇獎,心情自然是非同一般。“對了姑娘,你之前吃了那解藥,沒有感覺到不適吧?”
夏妙然本來是很淡定的,但聽了榴紅的話後,臉上沒紅,耳垂倒是變得紅彤彤。
那解藥在來到徽州的第二日自己就服下了,苦兮兮的,跟吃了黃連似的。當時自己不過就是隨口抱怨了一下,結果聞人翎那登徒子是個厚臉皮的,非說自己是個蜜糖,能把自己的苦味給解了。當時自己真是信了他的邪!不過就是吃個解藥而已,反倒把自己給賠上了。
現在自己就快點盼著他去書院,省得天天精力那麼足的來折騰自己。
不是都說書生皆文弱嘛?難不成自己嫁了個假的書生!?
【挺好的呀,沒事兒。】
她笑中帶澀,說的心中惱怒隻有她一人能懂。
“姑娘,你沒事兒就好。咱們這說離開就離開了江州,也不知道老爺他們要是發現了,會不會被氣的七竅生煙。”
夏妙然促狹地彎起眼眸,她才不會去管便宜爹爹會不會被氣瘋掉,她現在對江州唯一的惦記,就是她的糕點鋪子,還指望它多多賺銀子呢。
榴紅看了看她的神色,問出了憋在心裏好久的困惑。“姑娘,夏婉然她好不容易落在了咱們的手上,姑爺拿她換了解藥倒也就罷了,但為什麼後續就沒有再跟她計較呀?”
夏妙然沒有跟她賣關子,說出了之前聞人翎對她說的解釋。
【哪裏沒有計較呀,方芝漣娶了夏婉然就是聞人翎對她的報複,其餘的事兒也不跟你細說,你還小呢。】
榴紅被吊起了胃口,那叫一個難受,但夏妙然不再說下去,她也沒法子追問。
哎,姑娘現在都學壞了,肯定是被姑爺教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