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局勢波雲詭譎, 自從先太子身亡後,前朝和後宮之間的牽扯羈絆逐漸加深,在當今太子被立後, 後宮的賢妃, 隱隱有了一支獨大之勢。這些年來, 賢妃等人一直在想辦法坐上貴妃之位, 但聖上好似並不著急著安排此事,但貴妃一日不成, 賢妃和太子就有一日不安。可無奈的是,不論用了什麼法子, 聖上都不為所動。如果不是賢妃在後宮中還算受寵, 賢妃怕是更難入睡。

當今聖上不重女色,像賢妃一月有幾次侍寢, 已然是天大的恩賜, 所以她的地位無人可撼動。

聖上子嗣不多, 如今成年的不過四個, 但這其中要屬太子和三皇子最為耀眼, 一個是母妃受寵,一個則是外戚強盛。

但在幾年前,三皇子被聖上所厭惡, 連帶著章家也受了冷落,在朝中的話語權不如從前。

本以為太子就這般順風順水等著聖上退位便可登基,可是在外修養多年的三皇子突然回京, 並且當日就被聖上召見,且半月後,章家人的官職有了變動,這就讓朝中大臣嗅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前氣息。

要說起太子和三皇子這兩個人, 大臣們的心裏總是帶了些失望。這是因為從前的先太子太過出色,出色的讓聖上都有忌憚,畢竟聖上突如其來的冷漠,被眾人看在眼中。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幾年後,他會成為廢太子,並且逝去。

那個謙謙君子豔絕京城貴女的先太子如曇花一現,而當朝皇後也在先太子病逝後鬱鬱寡歡而亡。

“表哥,你怎麼也來啦?”

一襲紅裝,嬌俏動人的嶽翎兒驚訝地看向太子,她眼眸似林間清泉般澄澈,讓太子不由得目光一軟,抬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許久沒見阿峯了,便來看看他。”

太子對這個表妹算是疼愛,主要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安如公主唯一的親女,更多的還是討好安如,所以他對嶽翎兒會多上幾分耐心。

嶽翎兒撇撇小嘴,雙手背在腰後,昂首道:“還不是你們兩個太忙了嘛,別說表哥了,就連哥哥我最近也很少見到他呢。”

太子無奈地笑了笑,“我跟阿峯若是不忙,那才是真的”

“真的什麼?”

太子收住話,搖搖頭,說道:“說了你這個小丫頭也聽不明白。”

嶽翎兒氣鼓鼓地看向他,忽然小手被人碰了一下,她這才想起來身後的夏婉然,嶽翎兒便給太子介紹了她,說道:“表哥,她就是之前救了我一命的夏妙然,現在已經是我的好友啦。”

太子動眸看了她,眼神沒有泛起任何漣漪,他貴為太子,什麼絕色美人沒有見過,像夏婉然這種寡淡的長相,自然入不了他的眼。會看她,也不過是因為她救過嶽翎兒。

夏婉然忍住內心的激動,她牢記著方老夫人的教導,不能因為這麼權貴就失了儀態,所以她舉止端莊大方,對太子行了一禮,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舉動。

這麼一來,反而讓太子起了心思,他挑了挑劍眉,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自從他成為太子後,見過的女子哪個不是對他獻媚討好,冷不丁遇上個矜持溫婉的女子,他不禁生出了趣味,有些好奇她的這種態度能持續多久。

夏婉然再次慶幸自己聽了外祖母的話,要不然她也不能救了郡主嶽翎兒,還能見到她一直接觸不了的權貴。經過這些日子的熏陶,她的眼界早就有了變化,也意識到自己從前在京城認識的那些小門小戶之女簡直是最底層的存在。

所以她更是珍惜如今的日子,對方老夫人的話深信不疑,唯命是從。

“太子郡主,公子在裏等候多時了。”

嶽峯身邊的宮女綠墨對太子等人恭敬行禮,唯獨沒有提起夏婉然的名字,不過這點並沒有讓他們兩個多想,畢竟夏婉然的身份不算高,嶽峯能讓她來,已經是種恩賜。

但夏婉然可不這麼想,她知道這個安如公主的長子的身世,如果不是他走了運被安如公主抱走,現在的嶽峯不過就是自己的一個庶弟而已,麵對他自己根本不需要低眉順眼。可惜的是,自己暫時還不能說出他的身世,所以隻能忍著了,等到以後一切功成,自己再好好羞辱他一番才是。

嶽峯身量頎長,麵容如玉,一雙桃花眸溫柔多情,讓人一眼便可沉淪其中。

夏婉然和嶽峯不經意間有了眼神的碰撞,隻是他這次不同於從前那般飛快移開,而是對著夏婉然頷首微笑。

嶽翎兒見狀,一下子就打翻了醋壇子,跑過去牽著嶽峯的手,嘟嘴抱怨道:“哥哥不能對別人笑,隻能看著我!”

太子忍俊不禁,打趣著:“之前姑姑還說給阿峯說門親事,那依翎兒的意思,豈不是阿峯連自己的妻子也不能對之一笑咯?”

嶽翎兒天真地反駁道:“哥哥不成親便是,隻守著我多好?”

嶽峯接著抻袖口的動作甩開嶽翎兒的手臂,淡淡一笑,打破嶽翎兒的單純,道:“我怎麼可能不成親?我是你兄長,哪能隻守著你過?”

嶽翎兒想到了自己的娘親,明明娘親說過,哥哥隻能屬於娘跟我,為什麼哥哥還要成親?

她差點就說出了心裏話,但及時捂住了嘴巴,沮喪的低著頭。

夏婉然則因為嶽翎兒那番不客氣的話給窘迫的臉發白,她咬著唇瓣,長長的睫毛怯懦地顫著,好似振翅欲飛的黑尾蝶。

太子失笑著,眼角餘光掃到了她的神態,覺得這樣瞧著,她也有幾分姿色。

很快,嶽峯帶著太子入席,二人推杯換盞一陣,太子隱約有了醉意,他看著正在輕舞的伶人放在膝上的左掌動了動,眼神變得迷離,如果不是還有嶽翎兒,他怕是要陪著那個腰最為纖細的伶人一起共舞。

這酒水下肚,難免就讓太子有了三急之一。

“哎呀,妙然,你怎麼連杯子都拿不穩?”

夏婉然慌張地用帕子沾水,臉蛋羞紅,覺得自己可真是愚笨,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惹了太子的厭啊。

綠墨這時說道:“夏姑娘,客房有幹淨的衣裳,不如你隨奴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