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暗,昏暗的夜空幾點星子忽明忽暗,頃刻間被黑暗吞噬。
暮色昏沉,巷子裏昏黃的路燈“刺啦刺啦”地發出陳舊的響聲。
少年拖著沉重的腳步,不時緊張地往身後望去。
如影隨形的機車響聲像索命的地獄修羅,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尾椎骨涼颼颼地直躥天靈蓋。
是誰一直在跟著他?
麵色緋紅的少年捏緊了背上的書包背帶,輕咬下唇,眼中已經隱約閃現幾絲霧氣。
他轉過頭來,咬了咬牙,埋首跑了起來。
暗處的聲響似乎也被逐漸拋在身後,少年鬢發全濕,靠在小巷的牆角輕輕喘氣,細細地凝神傾聽身後的聲響。
很安靜,偶爾的一聲鳥叫驚得少年緊繃的神經一顫。
應該已經走了。
少年長歎一口氣,長久被吊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了。
突然,幾聲明顯的機車響聲從前方傳來,帶著卷土重來的意味,聲音越來越明顯,像連綿不絕襲來的海潮,揪得人神經緊張。
少年麵色煞白,捏緊了身後的牆壁突出的磚塊。
“遊戲正式開始,快跑呀1
隨著一聲惡意的警告,少年可以明顯感覺出他們離他更近了。
不知道是誰在追著他,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快跑!
這場獵人與獵物的遊戲正式開始了。
咚!咚!咚!
不知是腳步聲還是心髒跳動的聲響,少年已經分不清,前方又是一個巷道。
黑漆漆的巷口像極了吞噬人的洞穴,直到看到牆壁的那一瞬間,少年明白這場遊戲該結束了。
……
肖楊騎著新買的火紅機車,百無聊賴地點起一根煙,橘紅的火焰在暮色中忽明忽暗,映照出他略顯青澀的眉眼。
他停在路邊,單手插在口袋裏,吞吐煙圈。
“會長讓我們好好教訓他,這場遊戲該結束了。”
“獵人該去收取獵物了。”
雙手插兜,半隻眼睛被過長的劉海遮住的夾克男應和道。
肖楊覺得這個任務簡直輕鬆無比,貓捉老鼠的遊戲他也玩夠了,等到稍微教訓一下對方,會長再出現英雄救美,他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太輕鬆了,他愜意地吐出了一口煙,逐漸逼近因恐懼而麵色泛紅呼吸急促的少年。
今天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真是不可思議,不知道這個叫向楠的是怎麼能讓他們光風霽月的會長不惜做出這種下作手段也要得到呢?
一看果然眉清目秀的。
他會小心,不會弄傷小美人如花似玉的臉蛋的。
少年被數人逼進角落,宛如羊入狼口。
為首的混混嬉笑著準備去摸摸對方的臉蛋,卻在一瞬間被桎梏住了手臂,再一看小美人麵色不變,輕輕一彎折,一聲清晰的“哢擦”聲,肖楊尖叫著捂緊了自己的手。
幾個混混眼見老大受傷,一時之間顧不得“盡量不要傷人”的囑托,飛撲著上去準備群毆。
少年神色不變,冷笑一聲。
“遊戲開始,準備好了嗎?”
溫柔淺笑,神采飛揚,如若不是出手狠辣,一手一拳頭把人撂倒,說是在烹茶品茗也不為過。
向楠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偽裝,假裝自己害怕,假裝自己一直在逃跑,直到現在他的這場獵人與獵物的遊戲才正式開始。
他們以為的獵物變成了獵人,而他們則是蛛網裏掙紮求生的獵物。
向楠撂倒最後一個混混,看著對方一個個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逐步靠近,溫柔地托起肖楊的下巴。
“怎麼樣?還玩嗎?”
“我樂意奉陪。”
肖楊捂著脫臼的手臂,麵色蒼白地搖了搖頭,他也沒見過這陣仗啊,平時頂多帶著大家嚇唬嚇唬人,第一次被人打趴下。
“別打我,嗚嗚,我其實是好學生。”
向楠懷疑地掃了一眼他亮眼的殺馬特黃發。
“是真的!我今天剛買的假發,”一邊說一邊扯自己的頭發,烏黑的黑發清清楚楚地顯示在向楠麵前,“我為了演好一個混混,我…我…我容易嘛,我從來沒被人打過,手還脫臼了,好疼嗚嗚1
肖楊似乎是沒了顧忌,拉著向楠的手臂就開始哭哭啼啼起來,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流。
向楠:“……?”
剛剛那股要把我揍趴下的氣焰呢?
向楠實在見不得有人在他麵前這麼哭,擰著眉頭把人拉了起來,拽著手臂往他身前一拉,“哢擦”一聲伴隨著肖楊的尖叫聲。
“好了。”
“什麼好了?”
肖楊還一副手斷了的模樣,無知無覺地問道。
“你手我給你接好了。”
向楠忍著把對方再揍一遍的衝動,溫和的眼神在逐漸扭曲。
完全接收不到信號的肖楊傻愣愣看著自己的手臂一會,咬牙看了看自己新購入的愛車,又看了看寒風中的向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