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第十九章 他的刀(1 / 2)

長安是個一根筋的人,既然目標是到千鶴島找趙崢,那就會專一這個念頭,誰也改變不了,然而當他真正看到趙崢時,卻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驚喜地衝上去抱住他,向他傾訴自己這段時間的委屈和苦難,讓他為自己出氣,一起給爹娘報仇,反而退縮了。

他本是順著人流來到翠微閣的,指望能在人最多的地方獲得趙崢的消息,哪知一眼便看到了鶴立雞群的對方,他被人海簇擁著,仰慕著,嫉妒著,無論在哪裏他都是如此出眾,是世上最耀眼的光。

不出多久,他就會名揚天下,鮮衣怒馬,流星颯遝,大概這便是他一直向往的江湖。

而這一切都是長安參與不進去的,他是一個要靠哥哥才能跟別人交流的小拖後腿,雖然哥哥不說,但心裏是嫌棄他的,畢竟他這次出門並不願意帶自己一起走,像這種場合,一定不希望自己出現,那麼出色的人,有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弟弟,就像白紙上掉了一滴墨,無法洗清。

就像他們此時處境的對比,一麵是陽光,一麵是黑暗,一麵是喧囂,一麵是寂靜,一麵是人海,一麵是獨身,一麵是長袖善舞,一麵是格格不入。

長安完全沒有辦法在大庭廣眾下衝進去抱他,他越想越難過,覺得孤獨又傷心,又想到自己顛沛流離,淪為乞丐,個中心酸孤苦哥哥怎麼能體會,便覺得好沒意思,繼而開始生哥哥的氣,他一生氣,就是專心生氣,不想再看到哥哥,默默轉身。

自己一個人去報仇好了。

他雙足一點,往千鶴島的碼頭飛去,此時千鶴島剛送過來一批求醫者和武者,正圍得水泄不通,船隻剛剛離去,要想出島還得再等很長一段時間,大白天也不能用輕功飛出去,不然等於打千鶴島的臉,人家定是不願意的,長安便坐在橋頭上等船。

那邊一眾人簇擁著一個年輕公子走了過來,那公子一身華服,手腰間佩著一把同樣華麗的寶劍,同周圍人談笑風生,正是春風得意,萬人景仰,看來地位不低。

長安一直盯著他的佩劍,那劍比普通的劍要寬上幾分,劍背微弓,劍柄也比尋常劍要短,說劍不像劍,說刀不像刀,簡直不倫不類。

他看慣了刀,總覺得這玩意兒別扭。

那人走到橋中間,便有名五尺大漢提著一口彎刀攔住了他的去路,高聲道:“久仰‘劍中刀’薛應薛公子大名,大家都是用刀的,今日便來討教一番。”

薛應笑了笑,道了聲“請賜教”,便拔刀相向,出鞘聲清,刀身雪白鋒利,果然是把好刀。

當下最流行的武器是劍,尤其是年輕一輩,劍輕巧,好用,美觀,易上手,又有劍仙仙名遠播,為效仿強者,幾乎人人都愛用劍,用刀的不算少也不算多,並且大多是上一輩追捧原鶴的人了,隨著原鶴消失,愛刀的也很快沒落,更兼用刀的豪邁爽快,最有俠風,因此一見麵多喜歡切磋一番。

薛應的爹是著名刀客龍虎刀薛長江,也是尊崇原鶴的情懷刀客,滿心希望兒子能繼承自己的情懷,然而薛應養尊處優,看不起刀這種粗獷豪邁的兵器,沒有一點精致的美感,年輕人當佩劍才是,可父命不可不從,他便有心找人做了這把“劍中刀”,將劍的輕巧和刀的雄渾生猛結合在一起,竟然十分實用,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很少有輸的時候,在江湖中頗有地位,連他爹都稱讚不已。

有情懷的刀客是看不上薛應的,認為他不倫不類,根本不能算個刀客,然而沒有人去指責他,畢竟強者為尊,願打服輸,既然能贏就說明創新好用,情懷算不上什麼。

薛應的刀削過許多刀客的麵子,這次也不例外,那人狼狽退去他卻開場到收勢,都十分優雅得體,好似一隻翩然蝴蝶,引來一陣叫好,普通刀根本無法做到,隻有結合劍才能這麼好看了,刀客粗魯直接,哪裏懂得如此纖細美。

便有人吹捧:“薛公子的刀法,這一輩無人能及,怕是可以比肩原大俠了。”

薛應忙回:“不敢,不敢,我怎可與原大俠相提並論。”

嘴上說著不敢,心裏卻是在想,若是原鶴還在世,說不定真的能同他一戰,讓傳統老刀客看看,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創新才有進步。

長安看得無趣,便將目光轉到海上,繼續盼船來。

他以為自己孤零零一個,卻不知周圍人都在瞧他,那樣一個美少年,一身白衣,墨發垂腰,真如仙鶴化形,令人見之忘俗,看得人眼睛都清亮幾分。

薛應也早就注意到他了,美人誰不喜歡,又一直癡癡望著自己,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有心跟他搭話,便上前笑問:“小兄弟,你看了這麼久,莫非你也喜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