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 在萬眾矚目的顧莊主壽宴上,竟然發生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
先是顧莊主的親生兒子的屍首被人從自家大堂地下挖出來,再者是凶手堂堂正正站在顧莊主麵前, 顧莊主還得喊他一聲“大哥”。
眾人皆知, 極樂山莊的大莊主顧白真早年便暴病而亡,又怎麼會憑空出現?如果這人不是顧白真,那又會是誰?
可是當這拿著鐵棍的人從下頜處將自己的□□一揭, 眾人便不得不相信,這的確是顧白真。
盡管已經過去了好些年,但是來者和顧白睿,眉眼鼻子嘴巴,無一沒有相似之處, 第一次看到他們的人一晃神可能真的會把兩個人當成一個人,隻不過一個身居高位,養尊處優, 保養十分得當,一個卻飽經滄桑, 白了頭發,皺紋滿麵, 看上去竟然相差了二十歲。
已死之人突然複活,親伯父殺了親侄子, 昔日親生兄弟仇人相對, 隻怕當年之事, 另有隱情啊。
眾人一時間感慨不已,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頃刻之間幾乎極樂山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全都是來看熱鬧的, 有幸災樂禍的,有唏噓不已的,有好奇的,一時間偌大的前堂外圍擠得水泄不通,小聲議論著。
顧景升好不容易過來,眾人見是小主人,自覺給他讓出一條道,他踉踉蹌蹌跑進去,看看顧白睿,又看看那多年未見卻一眼便能認出來的父親,最後看看棺材裏雙目緊閉的堂哥,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裏麵的兄弟二人依舊對峙著,誰也不說話,等到人都聚集得差不多時,那疑似複活的顧白真才道:“顧白睿,你還好意思叫我一聲大哥?”
顧白睿隻是盯著他喃喃自語,像是已經分不清真實和虛幻:“大哥,大哥……”
顧白真冷笑:“顧白睿,你肩(同音)殺親嫂,謀害親兄,到底是怎麼還有臉叫我一身大哥?!”
他說話聲音洪亮,擲地有聲,顯然是加了內力,使得裏裏外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眾人甚至來不及辨別各種信息之龐大,隻知道極樂山莊出了驚天醜聞,都像見證了曆史一般興奮不已,恨不得呼朋引伴一起來聽。
顧白睿身軀一震,像是從夢中被震醒過來,眼神漸漸清明,卻依然說不出什麼話,隻是呆呆望著顧白真,似乎還未接受對方複活的事實。
顧景升頭一暈,差點又要昏過去,獨自一人立在那裏搖搖欲墜,不知多少人在盯著他。
趙崢剛剛得到消息趕到,暗歎一聲,飛身越過人群,來到他身邊,竟然沒有驚動他人。
察覺到身邊有人,顧景升扭過頭看到他,雙目通紅,像小孩兒一樣充滿無措與茫然,呆呆叫了他一聲“崢哥”。
“沒事。”趙崢按住他,沉聲道,“我在。”
他雖年紀不大,平日也是嘻哈愛鬧,但是在緊要關頭,卻分外可靠,是一劑最強大的鎮靜良藥,短短四個字,有著神奇的安撫人心的力量,有他在身邊,就算什麼都不做隻是陪著,顧景升卻沒有那麼茫然和害怕了。
顧白真又是一聲冷哼:“顧白睿,你不說話,還不願意承認自己做下的事麼?!”
顧白睿像個被紮了洞的氣球幹癟下去,瞬間渾身氣勢全無,腿一軟,頹然跪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你說的沒錯,我是畜生,我罪該萬死……”
全場嘩然,議論聲甚至超過了顧白真的聲音,聽顧白真說是一回事,聽到當事人承認又是一回事。
這些年都是顧白睿主持大局,辛辛苦苦將極樂山莊帶出來,眾人接觸最多的便是他,雖然他平日不苟言笑,威儀非常,但確確實實是個正人君子,江湖上有什麼調解不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或者辦什麼大會小會,基本上都會找他主持,在眾人心中,他就像武林盟主一樣強大可靠,如今聽到他竟然做下如此禽獸之事,震驚之餘,倒是有些不信,並產生了幾分荒謬感。
顧白真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也隻是當笑話聽,可是顧白睿竟然承認了,這可如何是好。
議論四起的時候,荀燁子身旁的人問他:“道長,你怎麼看?”
除了顧白睿,最為可靠和藹的人之一大概便是荀燁子了,周圍人一聽他要發話都豎起耳朵,他們對荀燁子是十分信任的,迷茫之餘就會本能尋求領導者的指引。
荀燁子眉頭緊鎖,搖搖頭:“不好說,我覺得其中必有蹊蹺,顧莊主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