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3)

我們順著破舊的似乎帶有火災氣味的樓梯走下去。推開鐵門天色已經昏暗了,北風吹得有聲有色,路燈邊上圍繞著最後一批還沒去冬眠的蟲子。我們拎著兩隻雞,想這該到哪裏去加工呢?健叔想看看周圍有沒有可以代客加工的小飯店,但是周圍的情況隻需要一眼就能全部看到。我對王超說:“隻能開車看看了。”

王超對此顯得義不容辭,他不放過每一個可以不用自己的腳便能移動的機會。我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奔上車了。我們開門進車,雖然微有漏風,但至少已經把北風隔絕在外了。王超掏出鑰匙,發動了一次,車哆嗦幾下,沒能啟動,又發動了一次,車又哆嗦幾下,還是沒能啟動。王超說:“怪了。”

我和健叔對此一竅不通,驚慌失措。雞也仿佛看懂了這局勢,撲騰了兩下翅膀。

我問:“怎麼了?”

王超說:“沒事情,我看我爸天冷的時候車也老是打不著火,可能天冷要多打幾次。”

健叔附和說:“對對對,天冷了,要多打幾次。”

王超把鑰匙拔下來,再鄭重其事地重新插上去,深深呼吸一口,抱著熱切希望打了一次火。車發出了幾聲嘶啞的馬達聲,還是沒著。

王超說:“可能壞了,我去看看。”

說著打開引擎蓋,摸了半天支架,終於把蓋子支撐起來,對著發動機看得入神。

冷風把車刮得有點搖晃,看著王超在外麵瑟瑟發抖,我和健叔也下車站在王超旁邊觀賞發動機。

我問王超:“怎麼了這車?”

同時我發現,我們嘴裏已經能哈出白氣了。

王超搓搓手說:“不知道,看著發動機挺好的,該在的都在那兒。”

我說:“那怎麼弄,要不你再去車裏發動一次?”

王超二話不說到了車裏,又發動了一次,發現這次好像連馬達聲都很輕微了。我站在車外喊:“喂,怎麼你一擰鑰匙車燈就要滅了似的。”

王超一拍腦門說:“哎呀,忘了車還沒發動不能開燈的。完了,這下徹底不能發了,連電都沒了。”

我問:“沒電了?有充電器嗎?”

王超說:“那是靠電瓶自己充的,車一開起來就自己給自己充了。”

大家站在風裏,抓耳撓腮。

忽然間,王超說:“對了,我聽說車一旦不能發動了可以讓人在後麵推,能推發動。我親眼看見過。”

我說:“推得動嗎?”

王超說:“沒問題,一個人都推得動。”

我說:“行,那你在車裏把方向,我和健叔在外麵推。健叔,你行不行?”

健叔說:“能使上一點勁,王超不是說一個人都能推動嗎?咱倆好歹是一個半人,肯定行。”

我們的手接觸到冰涼的車體,心就已經涼了半截。我推了一下,說:“不行啊。”

王超在車裏透過關了的窗說:“等等,還沒掛空擋呢。”

過了幾秒,王超說能推了,我和健叔就一起發力。車很輕鬆地被推動了,王超一路掛著空擋向前。推了大概一百米,我問:“怎麼還沒發動啊?”

王超說:“不知道,你再推推,可能距離不夠,應該能發動的。”

我和健叔在零星下班的工人的詫異眼光中推車向前。我內心一直等著車忽然發動的那一下。健叔明顯沒有用力,扶著車向前走而已,而這正是醫生建議的康複訓練內容--提手慢走。

王超在裏麵一直沒說話,我也不知道推了多久,反正天色已經全黑。黑夜中空曠的路上,一輛沒有開燈的深色車居然不靠動力在徐徐前行,讓人感覺恐怖。幸虧一路沒有上坡。我堅持把車推出去很遠,突然間,健叔讓我別推了。

我放手停住。王超在車裏大喊:“怎麼不動了怎麼不動了?”

健叔說:“看旁邊。”

我一看邊上,發現有一家叫“重慶飯館”的小店。

王超走下車,問:“怎麼了?”

我說:“邊上有家飯店。”

王超說:“哦,那就好,我在裏麵快凍死了,一點暖氣都沒有,你們兩個也肯定快要給凍死了。”

我擦了一把汗說:“還好。”

因為我們以神奇的方式到達,店裏的職員早就在門口恭候。他們如同看皇帝一樣看著王超。搖搖晃晃的燈光下還有一桌客人在用餐。老板娘圍著桑塔納轉了一圈,又回來招呼我們。

王超不忘從車裏拎出一隻雞。店員麵露難色,對王超指了指店門口寫的一行字:不準自帶酒水飲料。沒等王超說話,健叔的口才顯現出來,責難道:“沒看見這是雞嘛,你家飲料長這樣啊。”

老板娘客氣地將王超請進了店裏,一人獻上一支煙,遞上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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