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3 / 3)

但是A就是如此喜歡我同桌,這讓我心裏很不好受。一方麵,我並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何況這情況屬於趁人之死;另一方麵,我突然發現自己不能理解她的一切想法和行為,我甚至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能和我相處如此一段時間,難道算命的說她一定要找在教室裏坐這個位置的人嗎?

很自然的,我們沒有絲毫怨言地分開了。我們這對絲毫不浪漫的戀人分開時老天還頗有興致地下了一場秋雨。我們都沒有帶傘,似乎還說了一些依依惜別的話和一些假情假意的祝福。

事隔多年,搜索記憶,發現在那天什麼都沒有剩餘下來,一句話都沒有被記錄在大腦的褶皺裏,如果說真留下什麼,居然隻能出現三個字,那就是“餘秋雨”。

而秋雨以後,又是寂寥的冬天,身體內沒有任何的活力,所有的力氣似乎都用來讓自己生存下去。相比在洞裏冬眠的動物,我們是痛苦的。

我經常在窗口看兩個彼此喜歡的人並肩走過,或是去買東西或是去倒熱水,真是讓人不服氣。而他們居然能在零下幾度的室外走來走去,雖然在沒有暖氣的南方的室內也不能到零度以上,但似乎他們每個人都生機盎然,甚至是那些沒有談戀愛但是已經有了目標的人,生活也都充滿了期待。我真不明白這些人在期待些什麼,或者說在那裏瞎盎然些什麼。我相信一切都是要還的,比如說,在大家死氣沉沉的冬天,他們盎然了,在大家都生機勃勃的夏天,他們就又都蔫了。

我覺得有的時候,所謂“人世間愛情”這件事都是一樣的,甚至感情都是一樣的。某些感情充沛的人隻是用一輩子將其證明了二十遍而已。至於這種“一樣”究竟是怎麼樣的,天知道!

我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大榮公寓的門口。我們似乎有點舍不得離開溫暖的車廂。我們租的房子固然美好,電視機也固然美好,但是電視機在房子裏發出的熱量似乎還不能抵禦這寒冷。

王超說:“走,下去了,這叫什麼冬天,根本就還沒到呢。這叫什麼西北風,根本就是暖風。”

健叔說:“沒這麼冷吧。這就已經可以了,應該要結冰了吧。”

王超說:“哪能結冰!按照我的經驗,這充其量就五度。多少度結冰來著,我高中的時候學的,零下幾十度來著?”

健叔說:“胡說,你那叫幹冰。”

王超說:“對對對,是幹冰。冰是水結的,零度就結了;幹冰是二氧化碳結的。”

我說:“那是不是隻要夠冷,二氧化碳就會全結成幹冰然後掉下來了?那樣我們不就吸的是純氧了?”

王超撓撓頭,說:“對,但是好像咱們這沒掉過幹冰。最多結冰,鄉下有個挺大的湖,撐死了就把那湖凍住。”

我說:“那不就變成‘凍停湖’了?”

王超說:“沒洞庭湖大,沒洞庭湖大。”

健叔說:“在上海,最冷的時候,黃浦江都凍住了。”

王超說:“黃浦江大不大?”

健叔說:“你不知道什麼是黃浦江吧?”

王超說:“不知道。”

健叔說:“長江你知道吧?”

王超說:“知道知道。”

健叔說:“長江流到了上海境內,就叫黃浦江了。”

王超說:“哦,長江都凍住了?”

我說:“健叔,不對吧,黃浦江好像就是黃浦江吧。長江是長江。黃浦江好像是太湖那裏出來的一條江。”

健叔一臉嚴肅地說:“你記錯了,你說的那個從太湖流出來的叫蘇州河,這幾天一直在疏通的。”

我埋到座椅裏想著它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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