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許少爺的十歲生日宴,往來賓客如雲,跟書童都沒有關係,但是他很想見一見之前給他治傷的人,他想看看那個人會不會來,隻是一個不受待見的書童是不能達成所願的。

他到現在也沒有名字,之前教許少爺學武的教頭知道這件事,在他挨打之後,才知道他不是許家少爺,大為惋惜,並不知道給他送藥的人是誰,也有問過他要不要跟許少爺一起學武。

他是想學武的,至少可以讓他不那麼容易被人打死,雖然這次救命的人他沒見到,但他可以確定自己身上用過很厚一層藥膏,那種黏糊糊的感受糟糕極了,他還以為自己終於不受待見到挨打之後還要被套麻袋丟進沼澤地裏。

呼吸是不受阻礙,但是很痛,傷口和傷疤都很痛,聞味道又覺得自己像一隻掉進糖罐裏的老鼠。

記憶猶新。

書童感謝了關心他的人,武教頭知道他沒有名字,也問過他,要不要教頭幫忙取個名字。

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但是書童拒絕了,他想見一麵救命恩人之後再取名字。

準確地說,他希望等見到救命恩人,請恩人賜名。

總比現在這樣,半是憐憫,半是施恩得來的名字好。

他是這樣想的,並沒直說,他在文書一道也很有天賦,說出口的話叫人聽了也不覺得冒犯。

許少爺去讀書的時候,他作為書童也是要陪讀的,許少爺讀書,他跟著學,許少爺寫字,他跟著練,許少爺念書,他跟著讀。

他學得比少爺還快,夫子也誇獎他,即使重心放在許少爺那裏,他也很開心。

他跟許少爺一起學習,他學得總比許少爺多,許母覺得他可以用來激勵自己的兒子上進,也不阻止,就看著,偶爾會誇一句,帶著漫不經心地敷衍。

偏偏許少爺好像聽不出來一樣,回回用羨慕的眼光看他,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許母也看不出來,許少爺不是想上進,是想得到她的誇獎。

許少爺也不是不想上進,他的天賦比不過書童,這是一件說出口都叫他羞愧的事。

即使他裝作不在意,被打擊得多了,也難以釋懷,更何況,他家私背景身世家庭,樣樣都不能說比不過自己家的書童,可他就是學不進去,原本不是這樣的,他從前讀書時還很開心,現在已經隻覺得又悶又無趣了。

可能凡事就怕對比。

尤其是這麼近距離的對比,貨比貨得扔,人比人……

不說了。

總之,十歲生日還是值得開心的一天。

對於書童,他覺得自己九歲也很值得開心,除了生日至今不清楚具體是哪一天之外,也沒什麼可在意的,反正可以每一天都當自己在過生日。

這樣也很好。

除了,心願許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實現。

他為了觀察眾人,更方便找出自己想見的人,跟人換了個職位。

這種日子忙得不行,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也不會故意找茬,不是重要的大事樂得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