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回到最近的住處,視網膜上一邊的視角裏在線直播許弋最真實的狀態。
他就時不時看一眼,開始準備下一次出場需要的東西。
許弋在屋子裏待了有一段時間,他自己還沒覺得,就一直在練習怎麼讓自己的眼睛不要突然冒出來,好像其實沒過多久的感覺。
但對於其他人而言,短短十二個時辰,仿佛眨眼間翻天覆地,有些人隻是睡了一覺,再睜眼,世界都換了一個似的。
接受能力不夠的,都可以當場崩潰了。
承受能力不強的,現在也差不多都瘋沒了。
死的死,傷的傷,躺倒的躺倒,就是不承認。
再後來,朝廷派人來了,雖然許弋覺得很可能自顧不暇,但確實派了人來,特意到這裏來,他們來的路上看了不少非人類的樣子,已經很適應了,麵不改色地聽了一路,看了一路,現在可以非常專業地進行救援了。
說到這個,他們本來是當作救災來的,看見情況就不能自欺欺人了,不得已到現在,處於一種接受無能但不得不接受的狀態,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笑起來像極了營業微笑。
他們也得知這裏的士兵們幾乎跑完了,其實內心非常抗拒過來,主要也是因為許弋。
許弋名聲赫赫,全是威名,嚇死個人,膽小的人據說在他麵前站不住一炷香,越傳越廣,越傳越離譜,青麵獠牙三頭六臂,不是個人了都。
沒見過他的人,一想到自己將要跟這樣的人見麵,心情就非常複雜,膽小的就單純一點,心想:我能不去嗎?要是不去,我能跑嗎?要是一定要去,我能先死一回嗎?
跟許弋相處,簡直比死還恐怖,尷尬的空氣和凝固的氣氛,一抬頭看見一張冷臉,一低頭看見地板上隱約閃出特點明顯的利器寒光,仿佛下一刻那把飲血長刀就要落在後頸脖上,一刀砍掉一顆頭不是問題。
要試試究竟是脖子硬,還是刀硬?
算了吧,算了吧!(戰術後仰)
他們來之前,每一步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別人是一步一個腳印,他們是玩的就是心跳,每一步都像踩著鼓點落在自己心頭上,恨不得一腳下去給自己做個心肺複蘇。
累得說不出話,互相看看,還是能從同伴的眼神裏看出生無可戀和痛哭流涕。
嗚嗚嗚——能不去嗎?
我也不想去啊啊啊!
不去不行,我們就是來幹這個的,要是不去,他還活著,出來知道了,他不找麻煩,上頭的人也會有理由找我們瀆職謝罪的!你想去?
不了不了。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滿地狼藉,對比別的地方看起來更糟糕。
屍體堆積成山,血流遍地,土地留下古怪的腳印,腳印上覆蓋了一層粘稠的液體,乍一看,像藕粉羹,黏黏糊糊的。
仔細一看,屍體大多都是完整的,沒有亂七八糟的傷口和痕跡,用力一瞪眼,發現這些屍體最多的致命傷在脖子,一刀封喉,死得幹脆利落。
也沒有變異,沒有像秋收麥田裏被麻雀糟蹋過的稻草人一樣,隻是歪七扭八躺在地上,斜著癱著,如果不看他們隻剩一層皮連著的頭身之間,也不看那些咕嚕嚕滾掉了頭的屍體,不看脖子,隻看背麵,還像活著,比活人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