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看著自家弟子此刻流露的模樣,大賢者知道他很為難, 但他也清楚自己此行的目地, 就是要徹底對小艾倫進行提醒。
艾倫在魔界做的一切,他都能從菲裏德那裏得知, 包括他私下使用自己的那份力量去幫助魔王, 甚至還有了成果的事情。
但讓他會選擇這個時間到魔界,一方麵是蝕月馬上就要來臨, 一方麵是來自煉金術師的傳信。
尤其是當大賢者聽到煉金術師那略帶自嘲的語氣說著他真是錯估了兩者之間的吸引力,他暫時沒有解決的方法, 格雷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看看還能挽回多少……的時候,要不是兩者之間相距著空間, 他真想轟了對方!
敗事有餘的家夥!
銀發賢者惡狠狠地在心裏怒罵著, 如果不是他當年多事弄出了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魔王,艾倫又怎麼會被對方吸引,將事情演變成現在這種讓他們無從下手的糟糕狀態?
但凡換一個曆代那種暴虐殘酷的魔王,艾倫砍起來那絕對不會帶一點猶豫的。
偏偏菲裏德所製造的容器, 不但本身與艾倫互相吸引, 他們各自所繼承的力量也加劇了這種影響,隻要艾倫和對方接觸的時間越久, 那種威脅的感覺就越深。
由艾倫親手殺死魔王, 借此奪走魔王身上純粹的暗元素之力, 就是他們一開始打算的的計劃。
誰能想到, 事情在菲裏德的放縱下竟會一路走到這種不可控的程度。
更嘲諷的是這恰好就驗證了煉金術師對他說過, 沒有人可以絕對的操控命運,更無法去幹涉意外的誕生。
銀發的賢者知道他已經不能在視若無睹的讓雙方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
所以他會親自來提醒艾倫該去履行他的職責,否則在蝕月來臨,艾倫體內沒有達到足夠的平衡元素,他就會有很大的概率被發現。
……決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艾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大賢者歎了口氣,決定主動打破沉默。
“艾倫,我知道你從小不喜歡奪走他人的生命。就算是敵人,你也始終保留一份憐憫之心
。”
“吾從來不幹預你的選擇,吾知道你總能夠做出最合適的決定。”
“但你如果要貫徹自己的職責,那擊敗他就是不可以避免的結局。”
“你已經做的足夠了。”
艾倫搖搖頭,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做的有多好,隻是經曆做到力所能及的程度罷了。
作為勇者他不過才擔任兩年不到的時間,所做的貢獻
相比之下,他是遠遠不及路易的。
他當了三百年的魔王,他為這片魔土奉獻了三百年,他為了改變必須要的未來。
“路易他什麼都沒有做,他一直都貫徹他的職責,從不主動奪走其他種族的生命。這樣魔王……他怎麼會是必須要被消滅的對象?我不能理解,也無法理解。”
“明明……他隻是想要帶著族人活下去罷了。”
艾倫從不會怨天尤人,他認為磨難也好,考驗也罷,存在就是合理的。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種沒有必要的犧牲。
“更何況所謂的和平,從來不是建立在獨立的強大之下,我們已經驗證了就算不用兵刃相見,也可以製止兩方戰爭的源頭。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非要讓他成為注定的犧牲品?這種理由無法說服我。”
艾倫語氣凝重,清澈的聲線中帶著一絲暗啞。
“我真的不想奪走他的生命啊,老師。”
“艾倫……”大賢者歎息,哪怕他知道弟子的心情,但眼下他隻能這麼說。“他是魔王,他選擇繼承這個位置,就代表他早就接受了一切的結局。”
彼此的立場,就是唯一的理由。
聽到老師的回答,艾倫的目光黯淡了下來,他不再說話。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異常沉默。
看著弟子身上從未有過這麼明顯失落的情緒,銀發賢者心忽地沉了一沉,他有些不安。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繼續下去,臨近的時間越來越緊迫。菲裏德那邊已經不再幹預,他知道自己再不行動,那麼艾倫成為勇者真正的目地,就可能麵臨功虧一簣的下場。
除非艾倫決定拒絕,否則他就不能退步。
他和菲裏德之間,總有一個要當黑
臉。
“艾倫,你必須要贏一次。”
“吾知道你做了很多,也試圖尋找一個真正和平的方法。可魔王的力量必須消失,才能夠重新恢複元素的平衡,這是法則下既定的鐵則,連吾也不能肆意插手的事實。”
“他存在的太久了,繼續下去,誰也無法知道這會對大陸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或許未來能夠找到魔族與人族之間真正和平的可能性,但現在吾沒有看到任何可能性的未來。”
大賢者知道該說是弟子所真正在意的關鍵,也清楚到了什麼地步,他才會深刻理解。
“艾倫,如果你想決定舍棄自己的身份也無妨,吾會尊重你的決定,可你無法依然改變他必須要被勇者消滅的命運,這是為了整個大陸的未來。”
“隻是你願意用一個可能性,去賭整個世界的未來麼?”
“你知道無論如何,吾都會支持你的,也會替你解決掉所有的問題。”
格雷拉姆發現艾倫對他所說的話似乎沒有任何反應,就仿佛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暫時無法走出來。
這對大賢者而言是極其少見的情況,盡管他知道他的弟子一定會將他的話全部聽進去。
“艾倫……”
“……我知道了。”
艾倫忽然閉上了眼睛,他伸手按住了胸口,感受著心髒傳來的陣陣疼痛感。
“艾倫?”大賢者發現了弟子的異常,立刻焦急地關切詢問道。“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吾幫你看看!”
“沒事的,老師,我隻是……”他低聲喃喃道。“很奇怪,好像………”
“什麼?”
弟子的話太過模糊,讓大賢者不能感到不安,有一種無法掌控的預感。
尤其是他望著弟子眼睛緩緩睜開後,金眸中漸漸浮現出那似乎找不到焦距的茫然,讓他不知為何忽然心悸了一下,再也無法追問下去了。
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呢,他的弟子雖然不具備理解情感的能力,一直以來都在觀察和模仿,但他卻能夠從中領悟到一些隻屬於他的情感。
“老師,能讓我單獨靜一靜嗎?”艾倫說。“我想考慮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