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麵不改色的嘲諷,“樊總和樊太太還真是一如既往對名聲看得極重。”
男人依舊不溫不火,“不是的話,你也不至於抓著那件事這麼多年不放。”
她點頭,“有道理。”淡淡的勾唇,聲音也冷了些,“不過那是你們的問題,貌似不用我來操心?”
話音剛落,旁邊宋秘書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關珩看了他一眼,宋秘書說了聲抱歉,起身就出去接電話了。
這個中途的小插曲也沒讓男人神情有什麼變化,“你不願意和解也沒問題,”樊天逸看了她一眼,嗓音冷漠,“關言晏是你唯一的侄女,聶南深不信任你跟你不相信他一個道理,你覺得她能在聶南深臂膀下被保護多久?”
男人盯著她微微變化的臉色,薄唇掀了掀,沉穩的外表下又透出這麼多年都藏在骨子裏的陰鷙和猖狂,“關珩,你該不會認為,我真的會去忌憚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
都不是喜歡浪費時間的人,她要談,他就拿最直接最有效的和她談。
關珩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一下攥緊。
忌憚?一個曾經從一無所有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打滾的男人憑靠自己的手段爬到如今江城最頂尖的位置,他樊天逸如今還需要忌憚誰?
他這段時間的不作為,頂多就是他不願意把這件事情鬧大,就像現在,隻要能夠息事寧人甘願放下身段和她好生相談。
隻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直接對付她,她頂多和他們來個兩敗俱傷也毫無畏懼,與其這樣不如一個言晏來得更有威懾力。
空氣有將近五分鍾的沉寂,男人也沒有開腔,像是靜靜的在等她的回答。
宋秘書在這個時候已經掛了電話走了進來,臉色沉重的看了對麵的男人一眼,最後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關總,柏林那邊來消息,今天的合作方突然提出要撤資……”
剩下的話不用多說,她也猜到了。
關珩從頭至尾都看著男人的臉,沒有意外也沒有驚訝,似褒似貶的嘲諷出聲,“手還伸得挺長。”
男人言簡意賅,“選擇權在我,決定權在你,”淡淡的道,“該怎麼做自己衡量。”
關珩眯起雙眸,臉色逐漸變冷。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不給對方殘留的餘地。
果然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空氣再次陷入了安靜,不過這次的沉默卻沒有持續太久,關珩視線落在桌麵上那封和解書上,“樊總開出的條件還是一貫讓人沒辦法拒絕,不過你想要和我談和解,那你也得問問你太太同不同意了。”
紅唇勾出不深不淺的弧度,說話間卻是看向了從他們對話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女人。
從她進來開始,所有事宜都是她和樊天逸在談,比起她口中所說的當事人,這個時候倒更像個事外人,“怎麼,樊太太不打算發表一下意見?”關珩慢條斯理的笑,“我想,比起這麼低聲下氣的求我不要把你告到法庭上,你應該更願意直接進去蹲幾個月再出來重頭開始,這樣,就算輸給我也才不會太傷你的自尊不是?”
果然,下一秒良黎本就一直有些難堪的臉色再次變了變,但最後還是被理智壓下,“關珩,激將法對我沒用,”她不閃不躲的對上關珩看過來的視線,“你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
關珩挑起唇角,饒有興致,“威脅我?”
“你不也威脅了我麼,”良黎同樣冷著臉色,語調中更是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這些錢再加上關氏曾經的股份就算是賠償也足夠了,你別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關珩嘴邊咀嚼著這四個字,好笑的嘖了兩聲,“良黎,厚臉皮到你們這個程度也真是罕見了,你說你做了這麼多虧心事,怎麼還這麼有臉在我麵前說不知好歹這幾個字呢?”
“你……”
良黎張嘴就想反駁,旁邊男人已經拉住了她的手,她看過去,卻發現男人的目光隻盯著對麵的女人,“關珩,簽還是不簽,沒人逼你。”
關珩看著男人麵無表情又更似冷漠的五官,笑容逐漸收斂起來。
兩秒後,她收回視線,“OK,這次算我失策。”
也沒有過多猶豫,關珩直接拿起桌上的筆在那張和解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良黎,你信不信我能送你進去一次,就能送你進去第二次。”白紙黑字上的筆跡幹淨利落,她放下筆,直接把和解書扔到了桌上,臉上冷漠而諷刺的挑出笑容,“就不知道下次,你有沒有這麼好運了。”
說完這句話,關珩起身就帶著宋秘書離開了包間。
整個過程,沒再多看他們一眼。
出了餐廳,宋秘書和黑衣保鏢跟在女人身後,宋秘書看了一眼手裏屬於他們的那一份和解書,疑惑道,“關總,難道您就這麼放過她了?”
她輕描淡寫的回,“不然還能怎麼樣?”
柏林合作案的事還好說,但在她還沒有完全確定聶南深能保護言晏之前,她就不可能真的把言晏置於險境。
“可是您覺得……她真的會去找陸驍嗎?”
“放心,她沉不住氣的。”女人步伐從容的踩著高跟鞋往停車的地方去,臉上之前露出的慍怒已經消失不見,反而掛著淡淡的笑,“良黎要是沉得住氣,也不至於會露出把柄被我送進去了。”
宋秘書了然,上前兩步為她拉開車門,關珩淡淡吩咐,“派人盯著,”頓了頓又道,“注意防著樊天逸的人。”
宋秘書想了想,“您是認為,樊天逸之前沒有參與其中?”
“他要是真參與了,不會留下封呈這條線索給我,”關珩低頭看著手裏那份和解書,鼻尖發出嗤笑,“不過到了現在,就算一開始不知道,如今也該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