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正昌心頭一震:“煙兒說得對。”
“那眼下”
“眼下,咱們便等著,”蘇錦煙淡定道:“不出二刻,他璟國公府世子定然會來迎親。”
怡興茶樓雅間,兩名男子正坐在窗下對弈。
其中左邊之人,身著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麵圓領袍,麵如冠玉。通身的矜貴氣質,即便這麼隨性地歪靠在椅子上,也不減半點風姿,反倒透出幾分貴公子的瀟灑風流。
聽得下人稟報,他動作停下,沉眉不語。
倒是旁人笑出了聲:“之逸兄,你這未過門的妻子還真是有趣。”
“你去還是不去?”這人調侃道:“若是不去,我便去替你娶了。”
尉遲瑾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思忖片刻,衣袍一掀徑直下了樓。
江南筱州離上京有千裏遠,這婚嫁喜宴還得去上京辦,蘇家一切從簡。當日,蘇錦煙辭別了家人,便踏上了去往上京的船。
璟國公府不愧是鍾鼎權貴,迎親的排場聲勢浩大,船隊一眼望不到頭,連丫鬟奴仆也不計其數。
蘇錦煙被眾人簇擁進屋子,一個婢女迎上來。
“蘇小姐,還請先將嫁衣脫下,奴婢已經備了熱水洗漱。”她禮儀周全,不卑不亢,一副權貴世家奴仆見過無數世麵的模樣。
蘇錦煙點頭道:“多謝了。”
拆了繁瑣的頭飾和嫁衣之後,她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吩咐道:“你們先下去,霜淩留下服侍便好。”
等屋子裏的丫鬟婆子一走,蘇錦煙走進內室不大文雅地伸了個懶腰:“成親實在累人得很。”
丫鬟霜淩聽了,說道:“小姐先洗漱,奴婢一會兒給您揉捏鬆快鬆快。”
蘇錦煙點頭,走過屏風,邊聽霜淩說笑。
“小姐,奴婢聽說後來新姑爺騎馬匆匆趕到大門口時,連玉冠都斜了兩分。”
“之前來迎親的那婆子起初高傲得都鼻孔朝天,後來見小姐遲遲不出門,麵色才急了起來。再後來新姑爺來了之後,似乎將她訓斥了一頓,這會兒倒是說話都不敢大聲了。”
蘇錦煙不大耐煩聽這些,她今日起得早,實在想早點歇息,便吩咐:“霜淩,你去取套日常的衣裳過來。”
“好勒。”霜淩應聲,放下東西便出了門。
屋內裝飾奢華,金絲楠屏風下的鬆石綠地粉彩寶相鼎爐裏焚著上好的沉水香,悠悠香氣躥入鼻中,將蘇錦煙一整日的疲憊消減了大半。
她慢吞吞地將身上的裏衣脫下來,又去扯攏著的裙子。片刻,身上便隻餘一件紅色的肚兜和杏色的褻褲。
但今日喜婆們給她穿嫁衣時,匆忙拿錯了,挑了件格外緊致的肚兜,這會兒勒得難受。蘇錦煙想了想,順便也將肚兜兒也解了下來。
頓時,胸前得以釋放,她愜意地舒了口氣。
聽見推門的響聲,她以為是霜淩回來了,拖著嗓音懶洋洋地喊道:“霜淩,將木施上那件小衣拿過來。”
身後沒有人應聲,但卻突然傳來了一陣不屬於她也不屬於這間屋子的香氣。
淡雅而厚實,是男人身上的香氣。
蘇錦煙驀地轉身,卻見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正站在屏風處,手上拿著的就是她剛才要的那件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