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尷尬且沉默。
大家都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遇到對方。尉遲瑾也比較納悶, 這裏是他一早就勘察過的,地方偏僻,除了滿山的野花, 景致比不上東邊的唬峽灣。那裏不僅有溫熱的泉水,還聚集了小群瀑布, 大多數人都會去那邊遊樂。
其實,蘇穆知也是這麼想的, 隻不過撞破尷尬的不是他, 他也就老神在在看戲。
最後還是紀涵青出聲:“錦煙你也來賞景?”
“呃是啊。”
“今夜月色皎潔,此地安靜悠然, 月下賞花的確別有一番意境。”
“正是, 我也如此覺得。”
“那為何要去賞樹?”蘇穆知突然提起,他純粹是出於好奇, 能讓尉遲瑾覺得特別的樹是什麼樣的。
但這話問出來, 蘇錦煙尷尬得腳指頭都卷縮起來了。
尉遲瑾笑了下:“六叔有所不知, 坐在樹上賞景才更有趣。”
“哦”蘇穆知半信半疑的:“既如此, 那就不打擾兩位了。”
他拉著紀涵青從兩人身旁掠過,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嚴肅地囑咐了句:“年輕人,還是得注意些。”
蘇錦煙:“”
尉遲瑾:“”
紀涵青:“”
蘇穆知和紀涵青一走,蘇錦煙麵上的熱氣才散了些, 她拿袖子扇風,惡狠狠地瞪尉遲瑾。
尉遲瑾摸摸鼻子:“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在這,再說了, 六叔是個老狐狸, 這種地方都能尋得到,你以為他有多正經。”
雖然如此,但蘇錦煙好歹還要維護一下六叔的顏麵:“你許你這麼說!”
“好好好, 不說不說,走”尉遲瑾牽著她:“我繼續帶你去看樹。”
“你真想在樹上賞景?”
“昂,我騙你做什麼?”
“隻是賞景?”
“難不成”尉遲瑾笑:“娘子想發生點什麼?”
“”
不!她不想!
小路坎坷,蘇錦煙走得不大順當,整個人幾乎都掛在尉遲瑾的手臂上,生怕跌倒。
尉遲瑾也很有耐心,帶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還頗是享受蘇錦煙這麼依賴他的時候。
他一隻手將她扶著,邊說起明日秋獵的事:“你之前不是說想學騎馬嗎?我讓人給你備了套騎裝,也選了匹溫順的馬給你,明日一早我帶你跑兩圈。”
“好。”蘇錦煙心情愉悅。
“那你要怎麼感謝為夫?”
“?”
“我給你選的馬可是從太子表兄那好不容易得來的,是西域進貢的純品種汗血寶馬,跑得快且極其通人性。我這般費力費心,你就不想著犒勞犒勞為夫麼?”
“那你想要什麼謝?”蘇錦煙提議:“要不我給你買幾個莊子?”
“”
尉遲瑾心情複雜,有個有錢的媳婦是什麼體驗?大概就是他這種了,動不動就要給他買莊子。截至目前為止,蘇錦煙已經給他買了不下十個莊子了。
“你為何這般執著給我買莊子?”尉遲瑾問:“我又不需要屯嫁妝。”
“你是不需要屯嫁妝,可你總得還債吧?”蘇錦煙說:“你忘了你欠東宮的一屁股債了?”
“沒有莊子進項,你準備拿什麼還?你那點俸祿若是拿去還債,那你每個月吃什麼花什麼?”
“這不是還有你嗎?”尉遲瑾吃軟飯吃得順當又順心:“你養我啊。”
“”
好像還挺自豪?!
“不說這個,”尉遲瑾換話題:“你若想買莊子隨你,但這不算謝禮,換一個。”
“那你想要什麼?”
“我要什麼都行?”尉遲瑾別有深意地看著蘇錦煙,看得蘇錦煙頓時意會過來。
她紅著臉道:“那種事我不能依你。”
“錦煙,”尉遲瑾抱著她:“你想到哪去了?我隻是帶你來賞月罷了。”
說是這麼說,但當尉遲瑾將蘇錦煙抱上樹時,就不那麼規矩起來。
不過有一點尉遲瑾說得沒錯,樹上賞景確實趣味十足。
四周都是茂密的樹葉將兩人遮擋,月光稀疏地落下來灑在兩人身上,但由於兩人都穿著深色的衣裳也不大看得清,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
蘇錦煙麵前視野開闊,從她的角度可以看清山腳下的篝火,甚至看清不遠處蘇穆知和紀涵青牽手走在山道上的身影。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是你在暗處放肆看風景,而別人卻瞧不見你,又刺激又踏實的趣味。
尉遲瑾從身後摟著她:“好看嗎?”
“嗯。”
蘇錦煙點頭,山嵐的輪廓清晰地在她眼前,天地之間裹著銀色,靜謐又柔美。星星點點的花連成片,與遠處一座座白色帳篷相接,再往上是藍色的天際,天際中星辰閃耀。
確實極美!
夜風和煦,蘇錦煙賞了會兒覺得脖頸處癢癢的,下意識伸手去撥開繞在上頭的發絲。一轉頭卻見尉遲瑾定定地盯著她。
“怎麼了?”
此時的尉遲瑾跟往日張揚放肆的模樣不同,他安安靜靜,莫名地讓蘇錦煙覺得在他身上透出了點歲月靜好的意思。
但這種安安靜靜且帶著繾綣的目光,令她有點不自在,又問了遍:“你看什麼?”
“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蘇錦煙故作淡然,將他的臉掰轉過去:“夜景不好看麼。”
“唔沒你好看。”
“”
突然正經起來的尉遲瑾,讓蘇錦煙有點招架不住,她覺得他再這麼看下去,自己就要著火了。
也不知怎麼的,分明兩人都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像老夫老妻似的。但這一刻,蘇錦煙還是控製不住地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