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疆尤自沉浸在武學之中,突感身後一陣疾風,立馬後退轉身,隻見一人提刀斬來,霸氣無匹。無疆當下揮枝抵擋,卻被一刀砍斷,枯枝落地,對方也不進攻,反而抬頭高喊,“金絲大環刀。”
話音剛落,東邊的窗戶倏地打開,甩出兩把刀背又寬又厚串著七八個金絲大環的刀,一個妖冶的姑娘倚窗而立,笑道:“刀來了~”。對麵之人飛身而起,淩空一腳踢向刀,喊道,“接著。”
無疆初握大刀,沉地發慌,還沒適應,對方的刀卻到了眼前,不留一絲喘息的機會。無疆一個雲步,從側邊滑了出去,一晃眼轉到燕三娘身後,一招橫空切,卻被燕三娘一個反手攔截了回去,刀刀相碰,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迸射出刺眼火花。
燕三娘的刀就勢上滑,像湍急的水逆流而上,一個急漩渦旋轉攪得無疆的刀幾乎脫手而出。
“刀在人在,刀失人亡。”燕三娘朗聲道。
無疆本欲棄刀,聽得此言,反而一進身握住刀隨刀懸空而轉,像一個被人掌控的陀螺,在空中極速旋轉,完全處於弱勢,而燕三娘的另一把刀也正趁勢襲來,眼見要使出一招攔腰斬,隻見半空旋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青衣“陀螺”中寒光一閃,在高速的飛馳中將金絲大環刀的環準確無誤地扣入燕三娘的刀尖,就著旋轉的力量就勢一扭,竟險些將燕三娘手中的刀甩飛,逼得她撤招護刀。
這姑娘竟有如此身手和機變,燕三娘覺得越發有意思起來。
西流立於閣樓,居高臨下觀望這場對戰。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到無疆出手,沒有繁複的花招,唯有快、狠、準,刀法凝練,刀氣霸道,有種橫掃千軍的匹敵之態,然而在這外放的刀形之中又似乎包裹著淡淡的內斂之意,極盡沉默,不事張揚。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熾烈的、明亮的,卻總是想隱藏包裹起自己?
西流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那是在寒鴉村後山的林子裏。那日,大雨滂沱而下,他飛行穿林而過,遠遠地瞧見了她,一身青衣,側倚門扉抱手而笑,目光落在一朵野花之上,小小的白色
花朵,在肅殺的嚴冬中盛開,其上的粗布帳篷與她在大風中翻飛的殘缺衣角相映成趣。
浩浩然的水簾雨霧,兀自含笑的人,畫麵裏陡然閃現出搖晃歲月中的悠然感和漂泊感,看得他有幾分迷離。
被大雨淋濕了衣衫,他到城中將軍府換了件衣服,沒成想剛出來又在路口的賣瓜攤子上再次相遇,被偷錢卻不動聲色,自己想施以援手沒想碰了顆釘子,可當時隻覺得有趣,直到那日朱宅大火,烈焰漫天,她站在火光之中,發絲飛揚,都說波光瀲灩,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他竟覺火光瀲灩。
心頭微微牽扯。
如今這清冷凝滯的月光,也因她的存在,流動瀲灩起來。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他看不出她的武功招式,因為她根本沒使出任何自己的招式,她在燕三娘進攻之後立馬複製出她的武功反打回去,一招一式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竟然好幾次逼得燕三娘隻能退而自守。
燕三娘退到竹林之下,雙刀交叉而立,忽然雙手一震,雙刀旋轉編織出一套陰陽八卦之象,將無疆困於陣中。
“陰陽八卦,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變六十四爻,從此周而複始變化無窮,要想破此陣,必先找生門。”燕三娘朗聲道。
刀光混著月光,交織出一張廣闊綿密的網,仿佛四方八位都有刀劍襲來。無疆驟然閉眼,以耳代目,分辨虛實,腳下快而不亂,忽一轉身,睜開雙眼,朝著左上角斜斜刺出,隻聽兵刃相撞之聲,空中雙刀淩空而飛,燕三娘飛身而起去追雙刀,待得轉身,隻見無疆手提雙刀,恭敬而立,道:“多謝前輩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