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孿生(1 / 3)

這驛站看起來頗有點年頭,大門朱漆剝落, 串門的鐵環也爬上了鏽, 西流推開門時, 驟然響起“吱呀”一聲,於這曠野處頗有些淒涼驚悚。

院中無人,兩邊樓房大門緊閉, 中間一口水井, 頗為寥落, 但周邊也沒長出什麼雜草來, 許是北洲苦寒之地,如今又正值嚴冬,尋常草木難以生長。

西流想著先找個地方放下無疆, 再去柴房找點柴火燒個熱水, 給無疆暖下身子,因他之故,她半身的衣服也結了層冰。

西流看到正前方有條長廊,想必連接著後院, 他正欲沿著長廊去後麵看下, 忽然聽到一聲碰撞之聲, 好像什麼東西被磕了, 他眼角一暗,霎時如風吹過,轉眼就到了長廊盡頭。

他立於長廊尾端,看著眼前這個院中院, 也是同樣的空曠寥落,隻是正中那根柱子的後麵露出一片黑色衣角來。

“出來。”西流冷冷道,袖中瞬間灌滿了風。

那片衣角似乎哆嗦了下,然後顫顫巍巍地從柱子後麵探出一張臉來,他先是露出了一隻眼睛,那隻眼睛還十分年輕,甚至還有些好看,眼型如同小鹿一般,眼尾睫毛微微上翹,隻是裏麵充滿了恐懼、擔憂和綿綿無盡的惶恐,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得它落荒而逃。

那雙眼睛從柱子後麵看了一會兒,似乎是見眼前之人未穿盔甲軍衣,麵目也並不猙獰,懷中還抱著個昏迷的姑娘,這才慢慢從柱子後麵走出來,但也未敢上前,隻是這麼遙遙地站著。

西流見他一身粗布麻衣,十分驚慌的模樣,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似乎是見來人聲音溫和,神態俊逸,不像是窮凶極惡之人,才顫顫巍巍回道:“小人名叫阿麒,是此驛站的驛丁。”

西流知道,驛丁中有一大部分是被迫服勞役的百姓,也有一部分是各種犯法的囚徒,看這人年紀輕輕,一副柔弱模樣,想來是亂世中的孤苦之人,卸了手中內力,問道:“這驛站隻你一人?”

“是的。”許是這幾番對話讓阿麒確定此人並無惡意,他大著膽子上前了幾步,似乎長久卑躬屈膝的生

活讓他對人彎腰形成了本能,他走到西流身邊時還是微微彎著腰,臉看著前麵腳尖,不敢與他對視,輕聲道:“之前東朝大軍打過來,大家都聞風逃了,我們也不是軍人,這裏也沒什麼要守的,該走的都走了。”

“那你為何還在這?”西流看著他問道。

“哎。”他似是又心酸又卑微地笑了一下,無奈道:“小人無家可歸,無親可投,這實在是無處可去,再說到處都在戰亂,小人又能逃到哪裏去呢,此處至少還有片能遮瓦的地,便擅自占了這“公物”,好在這裏還有一些糧物不曾被帶走,小人便在這一人過活起來。”

說完這話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對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拉起了家常,反應過來立馬住了嘴,他抬頭偷摸著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不知為何渾身冒著寒氣的年輕人,想問些什麼但又不敢開口,正猶豫著,突然有什麼東西扔到了他的懷裏,他拿起來一看赫然是一枚玉佩,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道身前這個年輕公子道:“幫我燒兩個火盆,還有熱水來。”

西流打量著驛中情況,馬廄中早已空空如也,又聽得驛丁這樣說,知道這條官道之上的驛站都已人去樓空,完全廢掉了,這消息想必無法靠驛站傳遞給薑朝涯,但是他不能再一人帶著無疆繼續趕路,他若再這樣抱著她,恐怕他的寒氣會侵入她的心肺,損及心脈。

他給了驛丁一個玉佩,這金銀珠玉在這亂世的荒郊野嶺中還不如一口糧食,一堆炭火來得珍貴,但那驛丁卻還是忙不迭地給他們清理出一間房間來,然後送來火盆,熱水,甚至還有一些吃食,這才退了出去。

方才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但此刻天色又忽得暗了下來,似乎風雨欲來。

房內燃起了一盞燈燭,將如墨的黑暗逼退至房門之外,同時那兩盆炭火將整個屋子烤得暖烘烘的,竟令人有昏昏欲睡之感。

西流脫下無疆外衣,放在火盆之上烘烤,他的手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被托在無疆的腦後,試圖給她喂下點什麼熱的東西,但是剛喝下點什麼又從嘴邊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