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屋內一陣靜默, 落針可聞。
一個人最終會成長為怎樣的人呢?不到最後是無法蓋棺定論的。
有小時了了, 大未必佳, 有幼時平庸,大器晚成,有性本善良, 誤入歧途, 也有年少闖禍, 浪子回頭。命運和人性都充滿了變數, 荒誕得叫人不可捉摸。
西流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多謝聶閣主坦言。”而後道,“但無疆一事還得她自己拿主意, 我無法替她答應任何事。”
話音剛落, 屋外就傳來一陣響聲,眾人聞聲出門,隻見一個女子於三人纏鬥翻飛在長廊間,腳踏淩波, 身若遊龍, 身影又快又利, 近乎飄渺。刹那間, 一枚雪白光亮的匕首自袖間飛出,仿佛受人靈識控製般在三人間穿梭,幾乎要割裂三人的前襟。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子初,子末, 子冉,閃開。”
三人聞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同時向三邊閃開,那匕首頓時向前筆直飛去,帶著無匹的淩厲氣勢。就在這時,那個喊話的老者移步向前,雙目溫和平靜,雙掌推出,狂風瞬間盈滿衣袖。他十指如琴弦,似萬千風雨蓄在掌中,匕首在他的雙掌氣流間驟然停頓,淩空回轉,不偏不倚天衣無縫地插·回她的鞘間。
無疆眉間一凜,看不出是震驚還是疑惑,她的眉宇間帶著傷後大愈的虛弱,這種虛弱反而無端地添加了份純淨,讓她美麗得近乎清澈。她眉動的瞬間,身影移動,腰間軟劍出鋒,似乎欲再試掌風,但空中飄來的一句“小白花”讓她停下了手。
她在那老者的身後看到了西流無恙的臉,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蘇醒在一個無人的房間裏,滿耳都是轉動的機扣聲,齒輪咬合、鏈條拉動,幾乎震耳。她爬起來走出房門,看到縱貫九層的機關,堪稱磅礴。
這是什麼地方?不見西流和踏雪,她心中已然隱隱不安,再見到這樣一個布滿機關的閣樓,心中愈發謎團百結,就在這時,三個紫衣不知道從哪裏躍出,不由分說地向她襲來,她隻得跟三人纏鬥了起來。
這三人武功很好,而她剛從床上爬起
來,還有些頭重腳輕的失重感,打鬥片刻她找回些狀態準備反擊時就被那老頭擋去一招,那掌風滔天海浪又綿密如網,她想再試試他身手看清楚一點,就聽到一聲喜不自勝的小白花。
他從人群中躍出,當著眾人的麵,無所顧忌地抱住了她,如釋重負又欣喜若狂,她握著手中軟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動作,瞬時愣在了那裏。
場間各人神態各異,踏雪一臉打趣,搖著扇子笑得不懷好意,做輪椅的老頭微微別開頭,清嗓子般輕咳了一聲,方才跟她對打的老頭慈眉善目一臉溫和地笑著,甚至對她微微點了下頭,三位紫衣少年吊在樓頂的三個方向,眼神之中露出第一次見的驚異和羞澀,用稚嫩的眼風偷偷交流著。
無疆習慣於在黑暗中行走,未曾被這許多人如此圍觀過,臉角浮起淡淡的緋紅色,她輕輕拽了西流的衣角,低聲喊道:“西流……”
眾人都露出點笑意,他們未曾想到曾經殺人無情的東朝第一女刺客,如今久修閣殺手榜位列第五的江湖女殺手,竟是這樣一個眉目清秀、會羞澀的少女。
無疆進入房內,聽西流仔細說了此事的前因後果和冷鳳的前世今生,低頭思索,臉上露出疑惑:“如果他知道我吃下孤燃花,也知道西流身懷跟他一樣的寒毒,那他就該知道我的血救不了西流,也救不了他,不然我們為何要苦苦尋找孤燃花?如果他這些都知道,為何還要緊追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