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修祈的東西,這般特殊濃稠的鬼息,隻能出自他之手。
程安和修祈,已經到這種關係了?
他不自覺伸手,想將那塊礙眼的麵紗扯下,程安卻稍稍向後退了一步,麵露警惕,他的手就這樣僵在空中。
“……”
謝湛覺腦袋似乎有什麼在難以平複地叫囂,凡人時的十來年光陰曆曆在目,一如這些日子他在玉宸殿不日夜處理公文時,吵得人有些頭疼。
一旦停下,便愈演愈烈,如一把火燒得人難受。
杏花苑的笑聲,結實的大杏樹,定勝糕的甜香,明媚的春光和笑臉,都不會再有。
南詔之後,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她過去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嗎?
為什麼…放下了。
他不再去想這些事情,放平緩語氣,試圖讓自己顯得沒有那樣生硬。
“跟我走,帶你去一處地方。”
程安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
即便她在感到神力向她卷來的第一瞬間,祭出數根鬼刺,向前飛速刺去,可極寒的神力卻繞著她的胳膊,無形中將她整個人都老老實實捆了起來。
鬼刺啪嗒一聲碎成冰消失在空中。
“你做什麼!”
她試著用力掙脫,卻發現完全動彈不得。
偏生尋常人看不見神力,隻能看到程安對著空氣原地手足舞蹈。
攤主老頭甚至很是關切地問了一句:“姑娘,你沒事吧。”
“……無事。”替她回答的是謝湛,他麵無表情,卻很無恥道,“內人舊疾複發,不礙事。”
“您有大病……”程安欲罵的話剛到嘴邊,便讓神力消在空中。
“是夫人啊。我就說嘛。”攤主老爺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回家哄哄。吃了這花餅啊,保準就開心了。”
“多謝。”
程安:……
雖說她之前在鬼界深淵吃了不少怪物,可時間擺在那裏,她現在的道行,最多也就數百年,欺負一下紫霄宗凡人仙門弟子還好說,遇上千年道行仙鬼大佬,勉強能跑。
謝湛這種道行萬年的神族老怪……
嗬嗬。
被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就這樣五花大綁捆著往前走,程安又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垂在身側的掌心緊握成拳,卻在掐出一個血印子的時候讓神力強行掰開。
謝湛走在前,不鹹不淡:“修祈留在你身邊的鬼侍,我已全數斬殺,即便留下鬼息印記,也不會有人看見。”
“……”
程安冷著臉色,屈指一彈收回自己一路留下的鬼氣。
謝湛一路捆著拒不配合的程安,順著紫霄山台階一節一節向上,紫霄宗門弟子不知去向,生布青苔石階兩側,一路都沒有人或仙的蹤跡。
紫霄宗為仙界劍修之宗,每每一段石階邊上,都有一處巨大的劍池,劍池上七零八散插著各式未成形的劍刃,光是走過,便是寒氣森然。
這還是程安頭一回進紫霄宗內部。
謝湛走在前麵,不發一言,直到紫霄山山頂,腳下一切縮小成點,排在地麵如同棋盤上的棋子時,方才停下腳步。
冷風從他們身側呼嘯而過,吹得他衣角獵獵作響,帶著肅殺與凜冽,無端讓人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