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索性都姓了王,被忘卻掉的是祖宗血脈,沒被忘卻的是血脈之中對於至高王權的崇拜。
所以在燕漢王家所在的灤州地域,民俗管理者,還是被人們稱作王。
在灤州城的正中心位置,萬畝地基,平地起宮殿。
這王府與灤州城之中的高樓大廈,仿佛格格不入,卻又存在得理所應當。
王府門前,一位雙鬢花白的中年人,身形挺拔,氣勢斐然。
這般人物,即使放在任何家族勢力當中,都會是各方願意遞出橄欖枝的對象,在眾多門客當中,享有一席地位,必然是輕而易舉。
可在王家,他雖是一等門客,但他的職責卻隻能為王府掌管那如同天門一般的家門。
此刻這位老者,正麵帶溫潤,對著來人笑臉相迎。
雖是笑臉,卻並無絲毫卑躬之色,他身為友神階的修士,更是王府的一等門客,縱使王府往來皆權貴,但也不至於需要他自降身段,討好各方往來。
名叫吳丹溪的中年男人,見到向著王府走來的年輕人,帶著笑臉準備例行公事地詢問有否拜帖。
“這位公子,恕在下冒昧地問一句……”話說一半。
年輕人緩步走來,已經與吳丹溪迎麵相對,打斷吳丹溪未說完話語的,是從年輕男人手掌心刺出的一柄尖刺,穿透了開口說話的喉管。
四階修士,一擊斃命!
男人尺度掌握得剛剛好,抬手快,前刺快,收手更快。
所以吳丹溪喉間如同趵突泉水一般翻湧的暗紅色血液,沒有汙染到男人西裝袖口絲毫。
即便如此,男人收手之後,還是抖了抖右手袖子上若有似無的汙漬,可能是灰塵,也可能是楊花,但一定不是血漬。
男人很愛幹淨,即使已經走到灤州王府門前開始血腥殺人了,而且他也做好了這套西裝直接扔了的準備,可還是忍不住要避開吳丹溪死前的那口血。
男人搖頭,他覺得自己這是一種病,潔癖。
這個潔癖在妹妹死去時候,還未曾有;當從小一同長大的妹夫死後,莫名其妙開始厭棄整個世界的肮髒,由彼時開始患有的潔癖。
男人正是在天門市不辭而別的楚不問。
不同於張悠之,張家老祖還有一整個龐然大物的家族,即使張冕真死了,悲痛是必然的,但是以張悠之的行事風格,必然還是會以大局為重。
但他楚不問,卻隻有張冕一位親人了,張冕如果死了,他也可以去了,因為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並非楚不問沒有除了親人之外,深愛著的女人或者知己。
恰恰相反,主動接觸楚不問的女人也好,楚不問自己主動交往的紅顏也罷,他每一個都深愛著,認認真真的那種。
因為他滿胸腔的愛,沒有任何地方釋放。
溺愛張冕,是不對的。
但他為了張冕,仍然留在了張家,頂著張家排行第四的門客地位,為張家做牛做馬。
若是說報張家的恩情,當楚心死在了張家勢力範圍之內,以及之前那麼多年,明裏暗裏的髒活累活,他楚不問早就不欠張家的了。
他如今唯一能幫著張冕做的,就是以他的本事,為張冕日後要接手的張家,鋪好前路。
可就在他盡心盡力,任勞任怨之時,張冕差點死了。
這就很不善了。
所以他要來灤州,告訴這如今都是新時代,仍然沒有忘卻帝王夢的王家。
手段可以有,但不能是以張冕開刀,那樣的話,他楚不問可以更早的放棄生命,擺脫那夜夜不得抒懷的夢魘,走走看,地府路上,他楚不問是否也是孤單。
在楚不問以雷霆之勢卻又並未發出任何劇烈聲響的前提下,殺死了那位帝王家的一等門客之後,王家竟然還沒有所動作。
楚不問摘下了他臉龐上的金絲半框眼鏡,與其道了聲別,將其仍在了吳丹溪已然倒下,死透了的身軀上。
接下來。
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