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始終沒找尋到合適後人。
直到張冕的第三次請神。
小四付出了掌心見白骨的代價,終於提起了神荼。
提起之後,他的手心便沒了灼燒感。
張冕完全沒有被小四取走神荼的行動所吸引。
此刻,君寶老祖與白骨麵麵相覷。
他強撐這軀體,看著君寶老祖那虛幻,且又滿目滄桑的模樣。
小四拿到了神荼,他準備走了。
轉身走時,還不忘看了眼角落的駱紅。
他確認這女的應該不會死。
隻是重新回到地麵有些困難。
想到此處,他又回頭看了眼張冕。
想著以這位同齡少年,肉體恢複的速度,應該能夠在餓死之前,帶著女人,回到地麵。
可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他發現,玉石不見了。
化作了地麵上的一灘血紅色玉髓。
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找尋著什麼。
這神奇的一幕讓小四駐足不前。
玉髓好像找到了想要找的東西。
張冕此刻也無力支撐背骨脊椎盡皆斷裂的軀體,癱軟在地麵上。
他的眼神還是在看著君寶老祖。
突然,他手心被小四割開的地方,掌心的創口處,仿佛有活物湧入。
他艱難的撇頭,往手掌處看去。
血紅色的玉髓,正從他的掌心處鑽入體內。
這令人詫異的一幕,讓張冕有些驚慌。
他咬牙忍著疼痛。
“老祖!老祖!”
驚呼出聲。
君寶老祖被張冕的聲音喚回了頭。
但他卻無動於衷。
沉思片刻,君寶老祖以本命神的姿態,融入了麵前已然腐朽的坐化白骨之中。
白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一灘白色的流狀物質。
從蒲團上,淌到地麵,在地麵上,與玉髓交彙。
一同進入了張冕的軀體當中。
張冕自己可能沒有注意過,他肉身恢複的速度奇快,每次負傷之後,花不了太多時間,他便又能活蹦亂跳。
但這些君寶老祖是知曉的。
張冕未曾注意過的原因,很簡單。
他總是將情緒放在一些沒有用處的地方。
此刻君寶老祖的所作所為,就如同那被張冕馴服的黒禦獸,如豹有翼。
讓肉身資質本就過人的張冕,於此刻開始,肉身同齡第一人。
若說飛升之人,皆可稱聖。
這具白骨,便是聖人骨了。
這是張君寶飛升之後的遺蛻。
白骨都幾近腐朽,更何況肉身。
但這殘餘的飛升修士的聖骨,對於張冕而言,則是固本培元的極佳選擇。
在張君寶帶領著張家站上道宇第三勢力位置的那個年代,一些不擇手段提升修為的喪心病狂之人,常常在修行路上另辟蹊徑,手段之詭異,匪夷所思。
但若放在當下,君寶老祖為張冕所行的作為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活人融白骨!
邪魔妖道。
其實不然,張君寶也是被玉石化作玉髓,融入張冕體內所啟發。
當初,張君寶因身處秘境,沒有辦法將神荼遞傳回張家。
便將神荼嵌在了偶得的玉石當中,加以禁製,以張家族人之血方可開啟。
他之所以會勸張冕走,也是因為知曉其中秘辛。
因為這個湖底結界,第一個發現的人,就是他張君寶。
沒有張冕,對敵之人的小四,實力再強,也無法取走神荼。
畢竟神荼是可以斬雷雲,玉石可以扛天劫的存在。
但終究事與願違。
神荼如今在小四手中。
而君寶老祖當下能做的,則都做了。
張冕本身恢複速度就很快,當玉髓和骨髓融進體內之後。
他率先感受到的並非是身體傷勢的愈合。
而是印堂深處的異變。
當張冕起初踏上修行路時。
他的印堂深處,一片灰蒙蒙。
張悠之告訴他,那是修士的精力所存放的地方。
隨著玉髓進入體內。
玉髓流淌而過的身體內部,如同火灼。
當玉髓去往印堂時,張冕頭疼欲裂。
本就被脊椎斷裂的疼痛折磨得欲仙欲死的張冕,此刻再也扛不住這匪夷所思的疼痛。
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隻是一瞬間,他又再次清醒過來。
疼痛!
灼燒靈魂的疼痛!
連著君寶老祖的身形,他也沒有精力支撐其顯靈。
君寶老祖的身形消散在了密室之中。
再次暈死,再次清醒。
駐足觀看這奇景的小四,仿佛都感受到了痛苦。
兀自走上前來,對著張冕問道:“需要我送你一程麼?”
張冕無力回答。
小四在內心掙紮之後,卻未曾動手。
他不嗜殺,濫殺不是他的行事準則,龍頭隻吩咐了帶回神荼,沒有讓他殺人。
每一條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哪怕他們剛剛起過衝突。
終於,張冕挺過來了。
他的印堂當中,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如今,那裏有一座巨大的玉質宮殿。
光彩熠熠。
君寶老祖得到這玉石的時候,並沒有沾血。
而他所加負其上的禁製,也是即將飛升之時倉促之下,能夠想到將神荼留在張家的唯一辦法。
當初張悠之年輕時,君寶老祖還未飛升。
當張起張天覺兄弟二人與太行之中曆練時,他們沒有找到這個密室。
久而久之,神荼隨著張君寶的飛身,變成了一個關於張家的傳說。
而此刻,傳說現世。
神荼卻在小四手中。
張冕此刻沒辦法思考這些。
因為印堂深處的玉石宮殿,正讓他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能夠在一念之間,洞悉整個太行之中發生的任何事。
沒錯!
任何事。
湖中每一個蜥蜴人的動向。
湖邊參與試煉的所有人。
山腰處起的一陣風,吹彎了野草的腰。
還有。
黑娃跑了?
正往大山深處,艱難前行的黑娃。
還有此刻,正在與人搏殺的陳笑。
還有!
張冕仿佛覺得與人對視了一眼,那人是個女子,擅長製造幻境的女子。
一切畫麵瞬間收縮。
重新回到密室之中。
張冕如同沒事人一般,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他對著小四伸出手:“還來。”
他說的是神荼。
那是他張家的道劍。
張冕能夠感受到,自己如今印堂處磅礴的精力,與麵對之人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