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歡迎光臨
換洗衣服都是濕的,四人整裝,下樓活動,正值天昏,堂下有零散食客來往,找了張幹淨桌子坐下,夥計過來照顧添茶水:“您四位準備吃點什麼?小店有鹵麵片醬麵線,有跑山的雞和昨日剛宰的羊,酒是自家出的燒刀子。”
萬一泊:“先來四碗醬麵線,切兩斤帶皮羊肉和一隻燒雞,再舀兩壺燒刀子暖暖身子。”
夥計:“得嘞,客官稍坐,給您上盤鹽水毛豆解解乏。”
萬一泊翻弄著濕衣服,歎口氣,這黏糊糊的著實不舒服:“誒夥計,咱們這衣服濕了怎麼弄,曬也沒地方曬?”
夥計:“喲您瞧我這,這一忙忘了給您幾位收拾衣服了,您是頭回過坐雲鎮吧,咱們這衣服都曬在廚房,廚房全天不斷火,那些個濕衣服濕柴火都放在廚房烘著的,您之前來的濕衣小的自會去取來晾,客官安心歇著。”
萬一泊滿意點點頭:“天全不斷火,哪來這麼多柴啊?”
夥計:“客官不瞞您說,咱們這常年濃霧緊鎖,雨水出了奇的豐沛,滋養的草草木木生得快的很,眼前還是苗,沒幾天就成個兒了。”
萬一泊:“這麼說還是個寶地了。”
夥計:“嗨~一輩子可能都沒見過太陽,在這生的人,多少都有些濕寒雜症,挺不是滋味的。”
蕭如是看了眼顧如念,問:“夥計,打聽個事,我鄰居的孩子吧,好幾年前嫁到這附近,挺久沒見書信了,臨出門時受托,替他老頭子探探,具體是哪個村鎮我搞忘了,勞煩問一下咱們這兒有沒有顧姓人家。”
夥計轉了轉眼睛,拿抹布搓了搓手,有些難為情:“咱們這裏沒有姓顧的,您還是到別處打聽打聽吧。”
蕭如是:“可剛在山口聽一個老婦說什麼顧三郎雲雲的,是已經搬走了嗎還是怎麼?”
夥計麵露難色,無奈道:“嗨~這個顧家啊,原先是有,從別處逃難來的,住下有十多年吧,後來不知怎麼就都死絕了,到現在得有八年了,若是您要找的人是他們家,這小的怕是愛莫能助了,別的不知道了您還是去別處問問吧。”
蕭如是裝作詫異:“啊,這個…我也不好說,我也不清不楚的,說也是有好幾年沒見書信了就差我順路看看,那家人的屋子還在嗎?我去看看也好,是與不是也有個交代。”
夥計:“這…這屋子倒也在,但早就住了別人了。”
顧如念抬頭,麵色如墨,愁雲慘淡萬裏凝:“勞煩兄台指路。”
夥計瞥一眼顧如念,被那一臉陰愁彈回來,撓著頭不忍直視,心想這怕是冤家,支支吾吾:“額…在那個,在你出門過了那路口右拐,看見一個大磨盤再右拐走小路……哎呀七彎八繞的,找到一棵十幾丈鬆樹就對了,鎮上獨一無二的鬆樹,在鬆樹後麵正對第二間,就,就是了。但是今晚那裏也許有些不便……”
顧如念低頭淡淡道:“有勞。”
夥計也不願再多說什麼,東擦擦西晃晃假忙活去了,從提到顧家開始便顯得有些遮掩,生怕漏出什麼事端似的,明眼人早就看出這其中有問題,未等到些許遲疑之時,一道寒芒閃過,“嘡”在八仙桌案前,是一把寒鐵匕首,蕭如是一驚一仰身,袖鏢已露尖鋒,萬一泊一把拍案而起:“誰!?”
反觀顧如念,他心緒不調,本該一觸即發而今隻是一愣,看向門外。那麼來著何人?
老婦人半掩身子躲在那人身後,指向顧如念說道:“就是他!”說罷全身藏到了門外。
進來這人略顯消瘦,修長的身子卻故意躬著身子,整個人一副塌拉的樣子,鼻子朝天指,仰麵斜眼看人,桌上這柄匕首除了他,不應再有他者,這匕首力道很足,死死釘進桌子裏,想必是有些道行,來者不善。
雙手插著腰帶,緩緩走來,把四人的桌子繞了幾圈,眼神在顧如念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鎮子本不大,大家也相識,店家和食客隻是埋頭,店裏氣氛被壓得很低,沒人敢說一句話,可見此人能量不小。
蕭如是端起酒杯,也壓著目光,率先起聲:“這位兄台,這般行事是有何見教啊?”
那人沒有理會,又繞了一圈,來到顧如念身旁,一屁股坐在桌角,輕輕抬起釘在桌子上的匕首在手裏把玩,半個身子倚在桌上俯首看著顧如念的臉:“你小子……顧三郎?”本是詢問,但總聽出一絲絲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