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分身乏術
破損的屋頂，潮濕的苔蘚，縈繞不散的濃霧，在瓦礫殘片上凝結成水珠落下，點在蕭如是的眉心，一陣寒涼浸入皮肉，蕭如是瞬間驚醒，撥開身上的瓦礫，伴著後腰一陣一陣的酸疼坐起，一打眼周遭漆黑一片，這是一間臥房，顧如念正好砸在床上，蕭如是有些著急，趁房內沒進來人，便叫喚著顧如念、顧三郎，幾次試圖將其拉起背上，可自己貌似傷到幾處地方，還緩不上勁來。
此時情理之中的，屋子的主人家悄悄的掀開門簾，蕭如是上前作揖道：“我等是官差，在辦案途中不慎砸壞了貴舍屋頂，多有驚擾再下先賠個不是，損壞的屋頂事後會奉上銀兩作為補償，但現在還請老人家不要聲張，我的同伴……”
老漢打斷道：“剛才你叫他什麼？！顧三郎！？”
蕭如是被問住了，剛摔暈的腦子本就不太清醒，一瞬間不知該說什麼，是與不是支支吾吾，恰逢此時屋外火把通明人聲翻滾，蕭如是手心裏捏了一把汗，他害怕屋內的老漢會大呼小叫將自己暴露出去，手刀已暗暗備好了掩在身後，一旦老漢張揚，蕭如是隻能不得已將他打暈，蕭如是想再解釋自己的情況，被老漢噓聲壓下，蕭如是此刻的心才悄悄放下。
老漢悄聲問道：“你們為他們來的嗎？”蕭如是心想並不是，但無心插柳柳成蔭，現在隻能是了，他點點頭。
老漢更篤定的走向顧如念，嘴裏喃喃細語：“你們來找董氏兄弟，剛才又聽你叫他做顧三郎，三郎還活著！？”老漢話裏摻進了一絲細細的哽咽聲和一小分驚喜，點起燭火端詳著顧如念一遍又一遍，可是方才舒緩的眉頭又在此鎖緊，嘴裏喃道“不像，不對，不是他呀……”忽然老漢發現顧如念的耳後根有一小塊皮肉撅起，又看不見血痕，覺得不對勁，於是上前撫摸，這不是一塊真皮肉，將著撅起的一角掀開，連起下頜角，顴骨鼻梁嘴巴等等一把都掀開了，這是一張偽裝的假臉麵具！而麵具下的是另一個俊俏的後生，老漢隻瞧了一眼馬上就認得出，這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顧三郎！老漢眉頭鎖得更緊，淚眼婆娑：“太好了！太好了！你還活著！”
此時屋外傳來一句話“去連雲客棧把那幾個雜毛揪出來！”把蕭如是驚出十二分精神，不妙了，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否則楊清明就難得保住了。於是對老漢求道：“老人家，我現在分身乏術，外麵急需要我去應付，您可否替小可暫且照看我的同伴，小可感激不盡！”
老漢道：“無需顧慮這裏，我是郎中，官人且放心去。”
蕭如是道：“有勞了，我不知你是他什麼人，想必是至愛親朋，但他因某緣由失掉了記憶，故人也未必認得，如果他醒了有什麼企圖動作，還請規勸他在此等我回來。”
老漢不語，默默看著顧如念，蕭如是問道：“老人家，連雲客棧在什麼方位，如何前往？”老漢指出方向後，蕭如是提起一口氣，踏著桌簷從屋頂的破洞鑽出，半俯於屋頂上，才發現自己身後沒隔幾間屋子就是顧如念的舊宅，倘若方才跑慢了幾步讓他們咬住了尾巴，那可就遭了，回想起便是一陣後怕，背著一個人根本跑不了多遠，哪怕有一身飄渺的輕功。
於是折返回去向姚郎中要了一張深色的鋪蓋，將屋頂的洞口蓋住，小心駛得萬年船。
以鎮裏唯一的燈火為參照，根據姚郎中指出的方向比畫出一個大致範圍，隻要這裏燈火不滅，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能找到客棧所在的大概位置，罷了，於是縱身消失在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