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塵定
餘恨綿綿,這仇怎麼報得不痛不癢?
顧如念扔過一把鏟子給蕭如是:“別愣著了趕緊幫忙!我們是來救人的!”火急火燎的趕到棺材前,手忙腳亂,這棺材在坑裏,顧蕭二人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別扭得使不上勁,更別說這棺材釘得可真夠死的。
“起了起了!”
“我撬這邊!”
“一起來!一,二,三!”
“起!”
“啪!吱呀呀,”棺蓋被撬起,被顧如念一怒甩出十步開外。
在顧如念夢裏魂牽夢縈的那個女孩子,不知經曆了怎樣的苦痛,靜靜的躺在棺內,她掙紮過,可現在……究竟是怎樣的瘋子,才會把新娘子蹂躪成這般模樣。
顧如念就愣在了原地,或許他在懊悔他遲來了一步,亦或許是正在承受著支撐自己的信念漸漸垮塌的過程,焦慮甚至溢出了頭腦:“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不到之瑩的呼吸!”顧如念跳進棺材一把將之瑩抱起,探了鼻息又探了脈搏……
顧如念半癱在棺材裏,懷裏抱著之瑩,麵如死灰,整個人的精神全然傾瀉,仿佛也變成了棺中之物,真造化弄人,今晨如此意氣風發的俠客,不過數個時辰竟如此這般天見猶憐。
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當下隻有蕭如是最清醒,探了探之瑩的脖頸和腋下,“還有救!”將之瑩背出躺平,顧如念被蕭如是一句話激醒,抹開眼淚,眼神若有光,此刻想個孩子一樣把希望寄於蕭如是
蕭如是卷起袖子:“曾經有個高人也是這麼救了我。”迅速調整氣息,雙手放鬆以蓄勢“姑娘,冒犯了!”手將將貼上心口,“呔!”猛然按下,以迅雷之速仿佛力有千均被不斷注入心口,“再來!”氣運致使周遭露水驚起……
直到,霧水混雜著汗水從蕭如是的下巴緩緩滴下,自己的氣息越來越重,他再一次撫探之瑩的脈搏,最後緩緩站起身,低垂著頭,沉沉的歎了口氣。
天開始飄著凝結的雨露,似雨非雨,霧越來越濃。
一滴雨露在高處的葉尖懸掛,吸收著,彙聚著天地間給予它的所有力量,下墜,重重的點在了之瑩的眉間,仿佛注入靈魂。
“咳!!!”咳出棺材內所有的汙濁之氣,再一大把汲取盡可能多的空氣,幾次劇烈的喘息,適才好像經曆了一場極端噩夢,她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極度虛弱,渾身都力氣隻能夠支持之瑩緩緩睜開眼睛,自己是否還活著?她能聞到霧的味道,摸到濕潤的泥土,雨露一滴又一滴的清洗臉上的汙穢,在她眼前雨霧纏繞著兩個身影,下意識她知道是他們救了自己,可他們是誰?
突然其中一個身影向自己撲來緊緊抱在懷裏,不明言之所以,泣不成聲,胡亂之間隻聽清這個男人在不斷的叫著自己的名字。
顧如念鬆開之瑩,將所有希望和喜悅注入之瑩的眼裏,不斷抹開之瑩臉上的汙漬將之瑩的臉捧在手裏,確認了又確認,沒錯!之瑩活過來了!
之瑩對眼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男人注視了很久,忽然先激起一陣驚恐再卷起一股驚喜,而後腦子裏仿佛一道驚雷降下,一通酥麻瞬間導入全身血液逐漸沸騰起來,眼裏的世界止不住的顫抖,聲音隨之怒放:“三郎!!!”之瑩張嘴說話了,八年以來的症結終於打開。
之瑩緊緊抱住顧如念,眼淚鼻涕哭濕了顧如念的後背,慶幸自己得救了,慶幸三郎還活著,但是……:“三郎!娘死了!我娘死了!我沒娘了!!都死了!我誰都沒有了!”哭聲不息且填滿了整個山穀,歇斯底裏的哭嚎是對現實的對抗,可木已成舟,剩下的隻是自我撫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