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低頭沉思:“那您說董卓他……”
“別管董卓的事情了!”曹嵩皺眉道,“該操心的不操心,不該操心的瞎操心……我要辭官啦。”
“唔。唔?”曹操才反應過來,“辭官做什麼?”
曹嵩開玩笑道:“你這雜牌子校尉都拿二千石俸祿,我這個諫議大夫才六百石。兒子欺老子,我臉上不好看,所以不幹嘍!”
曹操這會兒顧不得出門了,怕父親心裏難受,趕緊勸慰道:“爹!怎麼與我玩笑呢?怎麼無緣無故就不幹了,您比馬日磾的歲數小多了。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諫議大夫非威望之臣不能任,那楊賜、劉陶退下來的時候不都當過嗎?您這可是個體麵官。而且您任過太尉,一次為公,有了名望後麵就能再任。說不定三公再出缺,您就能補上。”
“你少拿這話哄我寬心啦!”曹嵩撇撇嘴,“原來先帝貶斥的人都起複了,黃琬升了豫州牧,趙謨當了衛尉卿,朱儁回朝了,王允也無罪開釋了。你們天天還攛掇何進招賢納士,連荀爽、申屠蟠、張儉這幫老家夥都要請入朝堂,如今連鄭玄都來了。有這些人擋著路,我還能往哪裏擺?這輩子我再也摸不到三公啦!”
他說的都是實情,曹操不禁點點頭:“爹啊!您說的不假,過去的事情一風吹啦。現在朝廷要啟用那些年輕才俊和威望之士,賣官的事情以後不會有了。”
曹嵩卻冷笑道:“什麼年輕才俊?我也瞅不出他們哪裏過人,孔融那等狂生為侍禦史、鄭泰當了尚書郎、周毖算個什麼就任為侍中。最可氣的,劉表當北軍中侯、胡母班為執金吾,孔伷、袁遺都放出去當郡守,他們都會領兵嗎?坐而清談還差不多,關鍵時刻百無一用!”
曹操不得不承認這些人是沒有什麼經驗,但都是幫大將軍立過些功勞的,又是地方上的清流名士。何進這個白地大將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再加上袁紹、何顒引薦,他當然得用這些人。
曹嵩見兒子出神,又道:“孟德,聖人說‘和光同塵’,說白了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這一朝就為這一朝的天子盡忠,別的無需多想。你爹我就是這樣,是非對錯我心裏也清楚,但是有些事不那麼做是辦不成的!過去憑錢,現在看出身。向上的路都堵死了,我不辭官幹什麼?前天我去跟樊陵、許相商量了,想勸他們與我一起辭官,他倆還不願意走。哼!人家現在給你臉了,就趁著現在有張整臉趕緊告老。等人家不給臉了,再想走都晚啦!一把年紀了,要知道好歹啊……”
是啊,爹爹也算是混到頭了。當年宦官得勢,他也就得勢。如今宦官都俯首帖耳了,他這匹老馬也就沒草料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有先帝那樣荒謬的君主,才會有爹爹這幫和光同塵的臣子。我現在也算是立起身來了,他今後也幫不到我了……曹操低頭不語。
曹嵩似乎把兒子的心境看得清清楚楚,又嘿嘿笑道:“小子,你也別把你爹看扁了。你以後可得好好孝順我,我如今早早辭官也是為了你小子好呀!”
“嗯?”曹操一愣。
“你別裝糊塗,這幾天何進謀劃什麼呢?”
“沒什麼呀。”
“胡說,你們計劃著要除掉十常侍呢。”
曹操更覺詫異:“您怎麼會知道?”
“哼!”曹嵩氣哼哼道,“張讓把城東的宅子都賣了,你猜那些錢都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