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曹操接連重創河北軍,袁紹性命垂危(1)(2 / 3)

兵法有雲“朝氣盛,晝氣惰,暮氣歸”,午間是士兵最懈怠之時,但袁紹腦子裏的弦卻繃得很緊,數次傳令吩咐懶散的士兵打起精神,不給曹軍可乘之機。果不其然,雙方僵持到了未時,曹操自上遊河內郡調撥的船隻順流開至,曹軍的先鋒部隊開始登舟搶渡啦。

尖銳的號角聲直衝雲霄,打破了肅穆的河灘,曹軍一整排快船好似浪頭般向北岸席卷而來。郭圖早已布置妥當,一揮掌中杏黃令旗,頭一道防線的兵卒立時自鹿角後湧出,個個搭弓在手,射出遮天蔽日的箭雨。立於船上的曹兵也不是傻子,都手持長矛盾牌護體,蜷縮在船板上催促搖櫓之人加快速度。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七八艘船已紮到了對岸,後麵的船隻也冒著箭雨陸續跟上。曹兵挺著長矛撲上岸來,河北軍棄弓拿槍堵住去路……喊殺聲霎時震天動地,兵刃你來我往,但沿河作戰防守方總是更占便宜。那些曹兵不是被剿殺在岸邊,就是被逼回船上,郭圖的布置似乎牢不可破。

袁紹坐在土丘上,死死盯著戰場,口中喃喃有聲:“殺得好……給我殺!把他們斬盡殺絕!”可他沒痛快多久,就覺喊殺聲愈演愈烈,船隊一排接一排又來了。曹軍不停地搖櫓,袁軍不停地放箭,剛開始那些船還保持著隊形,後來為了躲避弓箭紛紛散開,密密麻麻鋪滿了河麵。戰鼓聲、喊殺聲、兵刃聲震耳欲聾,中箭的曹兵搖搖晃晃栽入滾滾波濤,被刺倒的袁軍抓著河灘的泥沙發出最後一聲慘叫,滔滔大河仿佛燒開了鍋,攻守雙方陷入惡鬥。

似這樣的大陣仗,雖然靠兵力,但更要看士氣。袁軍前不久剛在官渡落敗,今日雖占地利,但投入戰鬥的士兵不少是前番戰敗之人,哪還提得起氣勢。而曹操那邊士氣正旺,一鼓作氣前仆後繼,舟楫一撥接一撥,有些堵在後麵的勇士耐不住性子,幹脆躍到前麵的船板上,迫不及待投入激戰。經過半個時辰的激戰,鹿角被掀出一道道缺口——河灘防線被攻破了。

袁紹瞧得明明白白,氣得直拍大腿。袁譚頭一遭見父親這般恚(huì)怒,趕緊寬慰:“曹賊不過一時得勢,他們傷了那麼多人,已是強弩之末,第二道防線絕對衝不過。”

事情不像袁譚想的那麼簡單,曹兵湧上河灘氣焰更加囂張,尤其是曹營的各路將軍也隨之搶灘登岸,旌旗羅列鎧甲鮮明,這本身就是一種震懾。匍匐在壕溝邊的袁軍,看到這般威武的敵人,不禁想起官渡慘敗,想起被坑殺的七萬兄弟,想起那些在烏巢被割了鼻子耳朵的同伴……立刻有人嚇得扔下兵刃就逃!

郭圖坐鎮大陣正中央,眼見自己的士兵臨戰脫逃,急忙揮舞令旗彈壓:“回去!臨陣脫逃者就地正法!”各部將領帶著親兵往來馳騁,呼喊了半天總算把士兵攔回戰壕邊。此刻曹兵也殺到了,攻者齊聲呐喊迅如猛虎,守方巧借地利化險為夷,一場更激烈的戰鬥又開始了。

袁紹凝視著僵持的戰場,竭力壓抑心頭怒火。他從小受的是公侯世家的嚴格教養,講究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更色,可是沉著矜持了五十多年,今天怎麼就控製不住自己了呢?其實戰場沒有分出勝負,守住倉亭還是很有把握的,況且援軍隨時可能趕到,僥幸將曹軍盡數殲滅在河北也未可知。但袁紹就是穩定不住情緒,雙手隨著隆隆鼓聲劇烈顫抖著,連劍柄都握不住了。望著那舍生忘死奮力拚殺的曹兵、望著那奮力招架堅守戰壕的自己人、望著郭圖手中舞得似車輪一般的令旗,還有頭頂上那令人眩暈的烈日……袁紹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仿佛有個魔鬼竄進了身軀。他努力控製著情緒,但刹那間兩麵鮮明的旗幟突現在敵軍陣營間——有一麵旗幟寫著鬥大的“張”字,另一麵則是殷紅的“高”字。

張郃與高覽?!當年自己麾下的大將,竟反過來為曹操當先鋒。堂堂四世三公河北霸主為何落得這般被動?人心何在天理何存!袁紹再也控製不住了,什麼大將軍的身份、什麼公侯世家的威嚴,都見鬼去吧!他猛然站起來,想要咒罵、要唾棄、要呼喊、要打破他這一生的矜持偽裝,但還未及說話,一口滾燙的鮮血就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