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屋中的鋼琴開始彈奏樂曲中有悲傷,痛苦,以及對自由的渴望,激情,最後全部化為對被束縛的不甘,無法抉擇的迷茫,無望的不安,無助的掙紮。
它衝了上來。
我不清楚它是什麼,但它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形態出現,有時傾聽我,引導我,有時和我爭論。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它的臉,它有時以人形,有時以霧氣,還有時是沒有形態的狀態,但不可否認它幫助我成長,幫助我做出抉擇,幫助我反思自己。
它衝了出來阻止我繼續彈奏,問過是不是這雙手不想要了。我放下手深深的望著它舉起兩個手指的,象征性的按兩個鍵,表示出了反抗的情緒。
我說曾經它打斷了我的手骨,告訴我我以後再也不能碰彈奏心中的樂曲了,並表示這是為我好,而現在我突然不想聽話了。它有些驚訝,對於我的反抗表示不可置信。
我問它我們是不是錯了?沒等它反應,我看向窗外,外麵陰雨連連,我問:“不能哭,不能表現出脆弱,要堅強,要贏,不能屈服。你沒錯。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我如果錯了該怎麼反應?直接認錯別人說你的態度有問題,感覺你好像在開玩笑,並不真誠。什麼都不說,別人會更加憤怒。他們叫過你笑,照顧你嚴肅教過你,憤怒卻沒教過你,該怎麼表現出愧疚?認錯該用什麼表情,用什麼語氣該說什麼,從來沒有人教過我。就好像不管怎麼樣,自己絕對沒錯,有錯也不能示弱!”
它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詢問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表達心中的想法,卻要學習該如何表露我們真正的想法。憤怒時有特定的表情,嚴肅時給有特定的表情,因為隻有這些表情才能和別人有效溝通。我告訴它不要轉移話題,這的確是該思考的問題,但不該是現在的關注點。
它似乎看出了我的嚴肅,知道這不再是一場為逃避的自我安慰幻想。這一次我似乎想真的麵對這個問題,真的思考這個問題,而不像以前一樣無謂的逃避。
它問我是不是非常的憤怒,我望著它點了點頭,我知道它明白的。我需要傾訴,而這會帶來成長。它看了我一眼告訴我接下來會有些失禮。我表示明白,看向我的客人們(在我幻想中的世界裏麵還有別的代表現實人物的角色),他們並不需要知道接下來我要經曆的心理路程。我告訴他們,他們該消失了。接下來畫麵會有些難看。不管他們同不同意,他們都消失了,而此時房間裏就剩下我還有它。
它現在以我的形象出現,準確來說是我心目中對睿智形象的詮釋。我開始了我的獨白,發泄似的大笑大哭,和我平日裏不露聲色差距甚遠,好像沒有別的表達方式了。
人們總是告訴我們,不可以試過,不可以哭,不可以表達自己的情緒,你嚐試表達又害怕會被嘲笑,被欺淩。隨意的大哭,痛罵是多麼軟弱,多麼失禮的行為。可是再也忍不住了呀。本來就很懊惱現在自己的反應更讓人懊惱了。最重要是這懊惱中還多了一絲羞愧。好難受啊,可偏偏在這時,我活在當下。第一次腦子裏麵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我告訴它我的煩惱。我並不是很明白我該怎麼向世人表現,既可以有理,既可以讓別人不失望,又可以讓自己舒坦。每當我問別人的時候,它總說人不會刻意表達自己的情緒,當他們覺得愧疚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會告訴別人,他們愧疚。可明明我也想認錯,明明我也是真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為什麼別人就看不懂呢?
我的表情似乎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樣,當我害怕恐懼的時候,我的自我保護期是是本能的麵無表情,因為此時我腦袋一片空白,要不然我就是露出一抹微笑,嚐試壓住其他的情緒,可在別人看來這麼微笑卻多了嘲諷的意思。我常常想我是不是有問題的異類,好像我似乎並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我的反應和別人的不一樣。明明這不是我的想法,明明心裏不是這麼想的,可別人接收到的就是不一樣,因此他們總認為我態度有問題。
它告訴我它知道這聽起來無理可笑荒唐,甚至有點矯情。可這就是我的感受啊,我沒有辦法否定我的感受。
我告訴它,我知道我錯了,而我想去道歉。道歉或許並不代表認輸,而且就算輸了又能怎麼樣呢?最壞會發生什麼?不會發生什麼。
它問我那尊嚴呢?自傲呢?臉麵呢?
我笑了什麼時候認的錯還牽扯到了這些方麵。多少誤會,就是因為拉不下臉。道歉真是一件調皮的事。對於一件無傷大雅的事我們通常能輕易說出抱歉,可為什麼我們錯的越多道歉就越難說出口呢?為什麼關係越親近越不會好好道歉。道歉的重要性往往被可以忽略,因此埋下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