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花園內。
蕭離驀地醒來,一躍而起,驚呼道:“糟糕,我怎麼睡著了,耽誤大事了。”人影一閃便到了地道入口,腳尖在牆壁上一點,頭上石板滑開,人已竄了出去。
待出了木屋,縱身躍上馬背,雪龍駒長嘶一聲,轉身朝雲山鎮風馳電掣而去。
“昂!”行至雲山一裏外,蕭離突然奮力勒住韁繩,雪龍駒原地打了個轉,輕巧停下。
蕭離望著路邊一片淩亂的腳印心頭凜然。
其中一個腳印寬大異常,足有常人兩倍大小,明顯是左腳。另一隻右腳腳印卻在兩丈開外。
“嘶——”蕭離倒吸口冷氣,隻覺得渾身冷汗直冒。“莫非他竟被放出來了?”
“駕!”
為解開心頭疑惑,蕭離猛抖韁繩,雪龍駒疾馳向雲山鎮。但一向靈性十足的雪龍駒卻在鎮口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一股濃厚嗆人的血腥味迎麵而來。
蕭離舉目四顧,越看越是心頭冰涼,胃裏一陣陣抽搐。
這是怎樣一個修羅地獄啊。到處都是碎肉,內髒和殘肢,幹涸的血跡將牆和地麵都染紅了。每走一步都有幾具殘破不全的屍首堆在一起,幾具明顯被生生撕開的屍體還血淋淋的掛在屋角。
盡管十數年來,他也誅殺了數批犯禁潛逃之人,手中的人命少說也有百條,可即使如此,他仍然無法忍受現場的殘忍和血腥。
蕭離痛苦的閉上眼睛,心中滿是悔恨與愧疚。驀然,他似想起什麼,抬頭向遠處張望,卻什麼也看到。
“雲山客棧呢?”他心頭一驚。
雲山客棧高達三層,是這裏最高的建築,從鎮外便可一眼望見,可眼前卻是一片廢墟,什麼都沒有了。
整齊低矮的土屋坍塌成一堆爛泥,隻有那黑洞洞欲擇人而噬的棺材鋪像條巨大的蜈蚣橫臥在山穀中央。馬廄雖然也被摧毀殆盡,但離奇的是,近百匹馬仍是不急不燥的站在原地,踢踏著雜草,打著響鼻,除了那些明顯被無法牽走之人擊斃的。
“唰,”蕭離身影頓時從原地消失,如一道輕風般在斷牆殘垣間自如騰挪,轉眼間來到雲山客棧前。
三層的客棧早已塌成一堆瓦礫,目光所及,看不到半個人影。
蕭離低頭在廢墟裏一陣扒拉,“嘩,”猛然抽出一根手臂粗的烏金長鏈。
“血佛果然被人放了出來!”他心中驚怒不已。眼光掃過棺材鋪門前,看到幾具黑衣人屍體,也是雲山鎮內僅存的幾具完整屍體。他心中一動,伸手一招,死者頭上的麵罩似被無形之手撕下,露出本來麵目。
“陰魔老祖陸會中!”他驚叫道,伸手解開另一人麵罩,“鐵羅漢鍾離魂!”
這兩人一個是邪道魔頭,一個是少林叛逆,不過皆是幾十年前的人物,普通武林人士早已將他們遺忘,怎知卻在今日同時出現。到底是什麼勢力居然能請動這兩個大魔頭?
蕭離仔細打量著手裏的金帶。他從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樣一個組織,看周圍的現場,昨晚來襲的黑衣人人數不少於百人,如果大部分都是這等實力的話——
蕭離不敢繼續往下想了。這樣一個組織如果浮出水麵,絕對可以瞬間顛覆整個江湖。隻怕七大門派聯合起來,也未必能與之對敵。
蕭離再往裏一走,眼角瞥見屋內一抹粉色紗巾,心中暗道不妙,疾拍一掌,借勢輕飄飄向後退出一丈。不過,掌風過處,牆壁應聲而倒,卻並沒有人接招,而是露出裏麵一個垂首而立的粉妝少婦。
蕭離凝神一看,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少婦早已死去多時,隻是被刺中喉嚨的鐵釺掛在柱子上支撐不倒而已。
“毒娘子邱寒水!”
蕭離更加疑惑不已。先前有苗疆聖女首徒毒仙子出手,後來又來了個消失多年的女魔頭毒娘子。前後兩批武林人士中都有苗疆用毒高手出現,說他們與此次襲擊無關,顯然誰也無法相信。
這是整個鎮中僅存的三具完好屍體。其餘人等麵目全非,早已認不出來。但從他們遺落的兵器來看,這些人無一不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
月神教、玉女門、青雲山莊、四大世家——他一個個細數過去,就連隱世不出的武林前輩算上,隻怕也難能湊齊如此眾多高手。
自從五十年前月神教崛起,各大門派被壓的喘不過氣來,江湖上就已經人才凋零,更加上後來天機門血戰,許多門派或多或少都趟了那次渾水,武林高手損失之巨,以致到了連龍傲蒼這樣的二流高手光憑一股狠勁便能稱霸江南水路的地步。
突然間冒出的上百一流高手不可謂不讓人心悸。
既然這個組織可以派出一百名高手,就有可能在下次行動中派出另外一百名,其勢力之巨大顯然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