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腳下有一獵戶,名為錢猛。
錢猛之妻在產下一子後去世。錢猛為紀念妻子,為兒子取名錢憶。錢家父子精通箭術陷阱,每每出獵必是滿載而歸,日子過的倒也愜意。
但嵩山乃佛門聖地,少林立下規矩,佛門十裏之內禁止殺生。錢猛父子便在十五裏處搭了間草屋。有少林餘威在,也沒人敢來此生事。
隻是錢猛今日覺得兒子神情有些古怪,偶爾說幾句話,不似往日那麼活潑,隻是專心練著幾招少林拳法。細問之下才知,原來少林一位高僧見錢憶資質不錯,便指點了他幾招,並讓他定時送些藥材去寺中,以園中菜米交換。
錢猛聽說之後,非常高興。
他可知道,少林寺裏都是些高來高去的能人,平常來拜師求藝的人絡繹不絕,但大部分都被拒之門外。錢憶能得到少林高僧的賞識,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再說,錢憶今年也十六歲了,不能老是窩在山溝裏,總要學點一技之長。有了武藝在身,以後討生活也容易多了。
從此,錢憶便從以前的打獵生活中解脫出來,專心練武,然後背著父親采集回來的藥材往返於家和寺廟之間。
時值盛夏,枝繁葉茂,嵩山上更是叢林蔽日,藤蔓交織。
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卻渾然不顧樹林裏的潮悶濕熱,一手揮著木棍打開高及腰部的雜草,一手舞著長把的鐮刀,砍掉礙眼的枝杈。
這少年身形消瘦,穿著一身破舊沾滿泥土和草籽的短衫,背著一個藥簍,低頭疾行,儼然一個山腳農家上山采藥的孩子。
可仔細看又發現出不同來。
如此悶熱的天氣,那少年手上竟然帶著一雙厚厚的手套,看樣子似用野豬皮粗粗縫製。腰間一條獸筋做成的束帶上竟然斜插著把做工古樸通體漆黑的匕首。
少年並不是一味的低頭走路,嘴裏似在默默念叨著什麼,行至一顆足足兩人抱的楊樹前,驟然止步,鐮刀木棍往身邊一插,雙腿一開,紮下馬步,大喝著右拳揮出,擊向樹幹,隱隱竟有風雷之聲。右拳一收,左拳同樣擊出,竟生生將一大塊樹皮砸飛。少年滿意的拍拍手,拔起鐮刀木棍,繼續前行。行至二十步又停下擊樹。
叢林之中,本多毒物,尤其這樣人跡罕至的山坳,更是毒蟲隨處可見。
少年一路行來,隻顧低頭看著腳下,竟未發現前麵樹枝上掛著條四五尺長的毒蛇。那毒蛇正垂涎欲滴的盯著對麵枝上的一窩剛剛孵化的幼鳥。
少年渾然不覺,行至樹下,照樣蹲身紮馬,左右開弓向樹幹擊去。便聽一聲脆響,毒蛇所在的樹枝竟被震斷,直直朝少年頭上落下。
少年眉頭一皺,右手抓向鐮刀,卻微微頓了下,左手木棍看似無意向上一撩,正點在蛇的七寸處。毒蛇被擊飛軟軟掛在十幾丈外一個枝頭上。他右手寒光一閃,斷落的樹枝已變成七八截散落四周。
“少林寺十裏之內不得殺生!這些和尚還真是麻煩。”少年開口說話,聲音竟格外老成,幾似中年男人般渾厚滄桑。他嘀咕著,繼續前行。每行二十步,便呼喝出拳,聲音又變成十幾歲的稚嫩之聲。
行出數裏之後,眼前景色一變,竟是一道陡峭的山崖,山崖說高不高,隻有幾十丈,可一般人摔下去也沒命了。山崖下禪房林立,庭院錯落,大殿雄偉,赫然是號稱武林正派之首的少林寺。
少年俯視千年古寺,神色複雜,抬腳一步便向虛空處踩去,另一腳卻在崖頂上輕輕一點,將身體下落之勢減去幾分。
落到三丈處,崖壁上恰好伸出一顆臂粗的鬆樹,他腳尖輕點樹幹,借一彈之力向前竄去,前方兩丈處的下方竟又有一顆同樣的鬆樹。
少年連連借力,便如踩階梯般拾步而下,穩穩落地。
這裏是少林的菜園,
“小憶啊,你的踏雲步又精進不少啊!”山腳下一位灰袍老僧正在澆菜園,抬頭對錢憶一笑。
錢憶憨厚一笑,恭敬道:“大師,這是今天的藥材。”說著從藥簍裏取出一小堆藥草,攤放在不遠處一個竹扁裏。
“恩,”老僧點點頭,“你跟我學武也有一年了,踏雲步有了六七分火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不知道你的羅漢拳練的怎麼樣了。”
少年二話不說,蹲步紮馬,平平一拳擊出,勢若奔馬,疾若風雷。能將少林寺普通的入門拳法練到這等火候,足以看出少年平常練功極為勤奮刻苦。
“好!”老僧滿意的扔下木勺,“你幫我澆完園子,再取些蔬菜回去,過會,我便傳你伏虎掌。”
伏虎掌是少林入門拳法中的進階武功。練好了伏虎掌也才算有了登堂入室,學習少林真正絕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