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競男柳眉皺起,這對她來說可太難了。她沉吟道:“實話實說吧,方教授你應該知道,按道理你們是不夠資格出現在這支隊伍中的,這支隊伍的成立本身就帶有實驗性質,說穿了我們就是開路敢死隊,以自己的生命,去為在我們身後,那些真正研究帕巴拉神廟的專家們開路。如果沒有鐵一般的紀律,我怎麼能帶出一支鐵一般的隊伍?你們不夠強,又拿什麼去為那些專家開路?其實,我不妨直接告訴方教授,你們提供的線索,對國家來說根本不值一談,就目前看來,巴桑的回憶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這支隊伍的成立,除了德仁老爺的原因外,還有一些別的與你們無關的因素在裏麵。我想方新教授也應該明白,所謂資金,國家是不缺乏的,我們要考慮的不是你們能提供什麼線索,目前所考慮的是你們有沒有探險的能力,要知道,是你們托關係要加入國家隊,而不是國家隊離不開你們,所以,合不合作這個問題,其實根本不算問題……”
見方新教授變了臉色,呂競男又道:“當然,這支隊伍太過特殊,我也在考慮,是不是換一種思維模式來訓練,總之,謝謝你的提醒,容我再考慮考慮。”
隨後古博士和大家通了一次視頻,方新教授開玩笑道:“總算見過教授的那位得意門生了,果然技藝驚人,兩名強健的大男人都不夠她打。”古博士則慌不迭地道:“不要誤會,我隻是教了她考古和戶外生存方麵的知識,人家的格鬥技藝另有名師,我這把老骨頭,想想也不可能那麼能打吧。”後來古博士又和呂競男、艾力克等通了話,談話的內容就不清楚了。
在大家入睡前,不少人還在抱怨床板太硬時,呂競男突然進屋對大家作了一番補充說明,睡硬板床是為了讓大家能適應野外大多睡在地上而進行的訓練,至於時間的規定則是讓大家養成對每一秒時間都有明確的把握,因為在不少野外生存環境中,能嚴格地掌握時間有時是會保命的,至於定時睡覺則取消了,依據個人習慣就好,但前提是不能耽誤第二天的訓練。規定一宣布,營房裏掌聲一片,呂競男對著方新教授微微點頭。
卓木強巴將唐敏哄著入睡後,小心地獨自步出營房,山間的風,安靜而柔和,帶著淡淡的冰涼,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睡意全消。仰望蒼穹,滿天星鬥,一輪明月,皓照夜空,那些點點繁星連成一條銀鏈,仿佛在夜空中流動,銀河,那就是無窮宇宙展示給人類的自然之美。卓木強巴想起了在可可西裏看到的夜景,那時還是一彎新月,一眨眼月圓又將缺了,說實話,對這次探險,他首次產生了疑慮,自己真的能找到那千百年來尚未有人打開的禁忌之門?那紫麒麟竟然是帕巴拉神廟的守護聖獸?自己曾經單純的想法怎麼會變得如此複雜而煩瑣?現在竟然變成了以國家的名義進行科學考察,他隱隱感覺到有一絲不妥,但到底哪裏不對勁,他卻說不出來。
“晚上風大,在想什麼呢,小夥子?”艾力克那熱情如火的聲音讓人過耳不忘。
卓木強巴選了一塊幹淨的大石坐下,望著星辰道:“艾博士,這麼晚了你還沒睡?”他們共分作三個營房,唐敏、呂競男在一處,卓木強巴、張立、嶽陽、巴桑在一處,艾力克、亞拉喇嘛和方新教授在一起。
艾力克笑道:“不要那麼生分嘛,以往科考隊員都叫我毛拉大叔,你也可以叫我一聲毛拉大哥,我也知道你朋友都叫你強巴拉,不介意我也這樣叫你吧。”
卓木強巴知道艾力克全名叫毛拉-艾力克,他隻是不知道毛拉是什麼意思而已,當下道:“當然可以,毛拉大哥。”
艾力克道:“我習慣了晚睡,沒想到你也在這裏,看你滿腹心事的樣子,能說說嗎?”卓木強巴道:“沒什麼,第一天來這陌生的環境,還有些不習慣,睡不著罷了。”
艾力克用新疆人特有的語調說道:“噫,小夥子,騙人是不對的,心事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睛會說真話。如果是因為白天發生的不愉快,我可以替競男向你道歉。我知道,競男的壓力也很大啊,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你們這群幾乎沒經曆過野外生存的門外漢培訓成能進行探險的科考隊員,她很焦慮。”
卓木強巴釋然道:“其實白天也沒什麼,我沒放在心上,我當然明白她的用意。其實,在這之前,我也曾好幾次出入西藏無人區,都是為了尋找自己心儀的藏獒。要知道,真正的好獒必須在西藏的大山裏才能找到。但是以前每次都組成很豪華的搜犬隊,與這次有很大的不同。說實話,在去可可西裏之前,我不曾碰到過像樣的凶險境地,但據我所知,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比可可西裏還要危險,危險得……危險得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危險。”他頓了頓,盯著艾力克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瘋狂——為了一條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