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幫她選了幾根粗細不等的琴弦,說:“好咧,一共一貫錢。”
桂兒正在付錢,突然聽到外麵一陣鳴鑼開道聲,回頭向外一看,前麵有騎馬衛士開路,接著是舉著“回避、肅敬”和“欽命巡行北方太子太傅魏國公徐”字樣的牌子。一頂八人抬的華麗大轎顫悠悠地過來了。百姓自動讓路。很多人退到店鋪廊下啟踵翹首看熱鬧。
桂兒故意問老板,這是什麼官啊?這麼威風排場?
老板說:“這你都不認得?這就是開國元勳老將徐達的兒子,當今太子太傅,世襲罔替的魏國公啊。”
李謙鼻子嗤了一下:“少見多怪。”桂兒揣起琴弦就往外跑,還裝著叫李謙:“小保子,咱也看看熱鬧。”
李謙不動地方,他有什麼好看的,你連王爺都常見,國公算什麼?他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
桂兒站在樂器鋪廊下,看著大轎跟在執事後麵抬過來,已經看清徐輝祖的眉眼胡須了。她瞥了身旁的李謙一眼,趁他不注意,從發髻裏取出那封信,悄悄抽出信瓤,擰成個小紙團,把信封掖進袖子裏。幸虧李謙沒有注意這個動作。她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大轎,腳步向台階下移動。
李謙發現了,想拉住她,不讓他再往前擠,在這還看不著嗎?
桂兒不出聲,大轎離她不足五步遠了,機不可失,她猛地向前一躍,喊了一聲:“魏國公,我是你妹妹的丫環!”她裝成搖手打招呼的樣子,趁勢向敞開的轎子拋出了小紙團,那正是徐妙錦事前寫好的信。
因為人聲嘈雜,坐在轎裏的徐輝祖並沒聽清桂兒在喊什麼,甚至也沒看到落在腳下的那個小紙團,他隻平淡地向外望了一眼,大轎已從樂器鋪子門前過去了。
小紙團隨著顛簸的轎子,在徐輝祖腳邊滾來滾去。
桂兒的舉動已經引起了李謙的懷疑,他都很生氣地把桂兒拉回來,凶狠地問:“你要幹什麼?”
大轎已經過去了,桂兒若無其事地說:“不幹什麼呀,想問問他跟他妹妹有啥事沒有啊。可惜他沒聽見。”
李謙把她推搡到巷子裏沒人的地方,把她逼到牆根,冷笑著打量著桂兒問:“我上了你的當!差點壞了大事,什麼買琴弦,全是借口,你是被小姐派來給魏國公報信的,是不是?”
桂兒裝傻:“怎麼了?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
李謙說:“你別跟我裝,你說實話我不為難你,王妃早疑心你是出來送信的,我得搜一搜。”說著就要動手。
桂兒口裏說著“誰怕你搜”,背在身後的袖子一甩,把空信封甩在了地上,用腳踩住,然後說:“你搜吧。”
李謙便從她領口摸起,在她身上亂摸一氣,摸到敏感的地方,他故意捏一捏,桂兒掙紅了臉說:“你該死,你往哪摸呀,看我回去不告訴王妃。”李謙嘻嘻地笑著,一邊往下摸一邊下流地說,沒聽人家怎麼罵我們太監嗎?說是刑餘小人。來真的不行,摸摸還不行嗎?
桂兒罵了一句“畜生”,忘了腳下踩著信封了,抬腳踢了李謙一腳,李謙啊呀地叫一聲,被踢倒了,但他卻意外地發現了地上的信封,便爬過去奪。
桂兒搶先拾起空信封,以最敏捷的速度把信封扯爛,扯成小碎片,然後塞進嘴裏,使勁往下吞。
李謙撲上來,去掰她嘴,企圖往外掏,被桂兒狠狠地咬了一口。李謙啊地一聲慘叫,罵了一聲“賤人”,左右開弓地打了桂兒幾個耳光,血從桂兒嘴角流下來。她咀嚼著,突然衝李謙臉上吐了一口,噴出的紙末、血水糊了李謙一臉。
李謙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恨恨地說:“有你好瞧的!你以為把信嚼爛了就沒證據了?幸虧我早發現了,哼,你家小姐吃裏爬外,她也失算了,沒想到信送不出去吧?”
桂兒又啐了他一口,心想,我嚼爛的不過是信封,你個蠢材!她扭過頭去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