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聲如願以償地留宿了。
體溫計顯示三十七度三, 低燒。放到平時陸尋聲並不會在意，最多是宅在家裹著被子喝點藥，也不耽誤工作。
但同樣是發燒, 嚴重程度得視情況而定, 當下在李回舟麵前, 三十七度三就是不可抵抗的大災大疾，需要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關心的那種。
李回舟有點手足無措，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不怎麼生病, 家裏的常備藥能直接放到過期。他想了想，拿出手機點開外賣app，搜索了附近的藥店。
陸尋聲畢竟做過心髒手術, 自己能吃的藥不敢隨便給他吃。李回舟仔細地看著藥品成分, 又拿過去給對方確認才下單。
李回舟放下手機，說：“我再去燒點水。”
陸尋聲靠在沙發背上, 放任自己徹底陷進了一個叫李回舟的世界裏, 看著對方燒水，倒水，小心翼翼地把杯子端過來，又從臥室抱來毯子。
毯子太厚了，根本不是這個季節蓋的。陸尋聲心想，一看就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
但他還是忍著笑意把毯子接過來，乖巧地扯開搭在了自己身上, 一邊覺得自己這麼讓對方擔心有點欺負小孩兒的意思, 一邊又被這小孩兒甜到無法自拔。
今天就當一次壞人吧, 陸尋聲繼續想道。
手機響了，是外賣員電話，李回舟迅速換鞋子準備下樓拿藥, 出門前又特意看了一圈，確定陸尋聲被安排得妥妥帖帖，又說：“熱水壺在廚房，我給你拿到茶幾上。”
陸尋聲終於忍不住笑了：“就幾分鍾，沒事的。”
李回舟也覺得自己表現的過於如臨大敵了，一時間有點不好意思。
但他拿了藥回來就不這麼想了。
沙發側對著門，李回舟一進來就能看見陸尋聲。
這麼短的時間肯定睡不著，但陸尋聲顯然是累了，手機攥在手裏，因為靜音，屏幕亮了也沒注意到。他垂著頭，閉著眼睛，周身的光芒都收斂了，平日刻意藏起來的疲倦感卻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某一個瞬間李回舟覺得他像一個瓷做的人，需要被悉心嗬護，有種脆弱的美感。
李回舟心裏一酸，第一反應是：“我平常對他的關心好像太少了。”
聽見有人開門，陸尋聲睜開眼，很自然地朝李回舟笑了一下。
李回舟拿回來一堆花花綠綠的藥，其中一個是藥片，不帶糖衣的那種。
陸尋聲小時候是個藥罐子，對吃什麼藥向來不介意。但麵對李回舟，他久違地露出了一點任性，咽下去後皺著眉頭說：“苦。”
他這麼一說李回舟定會當真。
李回舟站起來說：“等我一下。”
等他再回來，已經從冰箱裏拿出了一塊巧克力小蛋糕。陸尋聲一看就笑了，心道不愧是愛吃甜食的小孩兒。
陸尋聲十分配合地吃了一會兒，又拿起勺子喂了李回舟一口。巧克力醬蹭到嘴角，李回舟剛要找紙巾，陸尋聲忽然靠近，輕輕地舔了一下。
陸尋聲說：“不苦了。”
舌尖柔軟的觸感像延時放電，李回舟整個人麻了片刻，忽然騰地一下站起來，說：“我……我去看看熱水器多少度了……”
陸尋聲被留在原地，無奈又甜蜜地想：“這麼不禁撩可怎麼辦啊……”
熱水器已經自動保溫了，李回舟翻出來一條新毛巾遞到對方手裏，但找了半天也隻找到了一個備用的賓館牙刷。
李回舟說：“我下樓買一下……”
“別跑了，”陸尋聲走進浴室，“能用就行。”
李回舟還站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兒才說：“那衣服……”
陸尋聲愣神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在顧慮什麼。
“都好，”陸尋聲笑了下，“真的，怎麼都行。”
李回舟小雞叨米般點頭，從櫃子裏翻出一套可以睡覺穿的寬鬆衣服放在了浴室門口的凳子上，剛要走就被叫住了。
“回舟，”陸尋聲探出半個腦袋，咳了一聲，問，“病號……不會要睡沙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