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也一擊掌道:“這裏一年四季都是迷霧,加上強磁場幹擾所有電子儀器,有了這兩件天然的保護層,不管是衛星航拍還是近距離觀察,都無法窺見大裂縫的真實麵貌。難怪……難怪過了一百多年,始終沒有人能找到帕巴拉神廟!有了這些霧,就算神廟在你麵前你也看不見啊!”
方新教授道:“就算知道又怎麼樣?現在我們的問題是,應該如何去找到那唯一可以下去的地方,入口究竟在哪裏?”
胡楊隊長頹然道:“現在的關鍵就是我們找不到那個入口。原本地圖標注就隻有一個範圍,指向積雪堆峰頂和其周邊衛峰,但是我們在峰頂上麵試降了七次,每次都下滑百米以上距離,沒有一次可以接觸到山體。關鍵是這霧太大了,我們來晚了一步,繞道山脊,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希望能找到裂口邊緣,現在看來,這個裂口估計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大,從這霧氣籠罩的範圍來看,直徑恐怕超過了三十公裏。”
所有的人都望霧興歎,在這樣大一個範圍內進行試垂下滑,比大海撈針又能好多少?那需要多少時間來完成?況且,他們選擇的是這個山頭最風和日麗的一天,若換了其餘時間來,僅那百米每秒的剃刀風,就足以扼殺一切生命。
方新教授突然問道:“巴桑,你在這個環境裏,試試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麼。比如當時你們是從哪個地方滾落下去的?周圍的地形如何?”
巴桑苦笑道:“當時情況和現在的確很像,可是你們看看四周,你們能告訴我周圍的地形如何嗎?”大家隻是搖頭。兩米以外,人隻是一個淡淡的朦朧影子,更別說和白霧連成一片的雪峰。
咬了咬牙,巴桑道:“不然我再試垂一次,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麼來。”
一行人繼續沿著山脊向東南退去,又走了幾百米,選了一個試垂點,大家開始裝置,準備把巴桑放下去。
巴桑的回憶
吊在半空中,白霧像水一樣在身邊流動,眼前是一片迷幻的白色,那霧中仿佛有海市蜃樓,又仿佛一無所有。巴桑扯掉了自己的頭套,他平靜地呼吸,這裏的氧分很微弱,但他感覺自己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冷暖的驟然交替讓他的大腦保持最佳警覺狀態。在霧裏,究竟有什麼呢?巴桑詳細地回憶著,他想起了那些隊友,許多人,在類似西風帶的地方艱難前行。不,風勢和風力絕對沒有這次這樣強勁,可是周圍的迷霧是相同的,什麼都看不見,眼前隻有雪和霧;什麼都聽不見,耳裏隻有風在嘶吼。
那個最先掉下去的人是誰?當時,似乎可以通訊?他們用的什麼通訊器材?不對,好像有人跟著跳了下去,是下去之後才可以通訊的?究竟當時滾了多久才停下?最後看見的是……綠色,一大片近乎天堂的綠色,是草還是樹,巴桑分不清了,這是他記憶裏所能搜索到的最後一幅畫麵。他還聽張立說起過,在他們第一次找到他的時候,自己還告訴卓木強巴他們,那裏有草坪,有藏羚羊,還有恐怖的植物和別的什麼東西,可是現在,他全都回憶不起來了,隻記得醫生這樣說:“因為刻意地想要去回憶起來,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封閉狀態,連帶相關記憶都被封鎖起來了。你最好不要再去刻意回想那段經曆,這樣做很危險,最糟糕的情況是——可能導致你的猝死。”
巴桑歎了口氣,用飛索在四周探射了一遍,依然每次都落空,這山脊完全是懸空的崖壁,沒有用,他隻能攀回去。
在巴桑下滑期間,唐敏建議道:“如果……如果這道裂縫足夠大,我們是不是可以冒險傘降呢?”張立和嶽陽覺得似乎可行,發出了“咿”的聲音。
“不行!”胡楊隊長反對道,“這下麵風勢如何?這下麵究竟是什麼樣子?這下麵究竟有些什麼?我們一無所知。什麼都看不見,如果傘降懸掛在半空的話該怎麼辦?如果傘降到雪妖麵前,該怎麼辦?而且有這道天然的屏蔽層,恐怕一旦下去就將失去對外界的所有聯係,那麼,下去了能不能出來?下麵有沒有可供生存的條件和空間?未知因素太多了,就算是冒險,也不能冒這種把握為零幾率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