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競男道:“呃……當時在這縫隙裏,外麵風又大……”其實,卓木強巴第一次呼喊時她就已經聽見了,出了洞穴,遠遠看著那個風雪中拚命刨雪的高大身影,天地間雕塑一般矗立著。她沒有馬上做出回應,隻是默默地看著,那一聲聲呼喚,令她為之動容,幻想著如果雪下埋著的是自己,有這樣一個男人,能為自己而忘記了自身,悲情地做著最後的努力,她感動得想哭。隻可惜……
氣氛一時沉悶,卓木強巴不明白原因,他哈了幾口氣,用力將雙手搓暖,然後將手伸進敏敏的胸口,心髒有力地跳著,呼吸平穩而祥和,他也就放下心來。拿出手來,隻感到又冷又凍,不由抱緊了身體,問道:“這裏好像比山頂還冷。”
呂競男微微一笑,道:“那當然,也不看看你穿的什麼。”
卓木強巴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外套衣服早已如草裙一般被劃成一道一道的,背包也被劃了條鱷魚口子,裏麵的東西掉得七七八八。再看呂競男,她的衣服也到處都是劃痕,如此透風的衣裳,不冷才怪。敏敏身上的衣裳似乎較為完好,但是……這不是呂競男的衣裳嗎,原來竟然是這樣的……
卓木強巴感激地看了呂競男一眼。呂競男挪了個地兒,在這不大的空間內,就變成緊貼著卓木強巴坐了,她盡量平靜地告訴卓木強巴道:“大家坐近一點,就沒那麼冷了。”
吹氣如蘭的氣息頓時讓卓木強巴亂了方寸,那幾縷秀發貼在他臉上癢酥酥的。他本能地朝敏敏靠了靠,點頭道:“嗯,對,我該叫醒敏敏了,不能讓她再躺下去。”呂競男垂下目光。
唐敏悠悠醒轉,這次沒有恣情地痛哭流淚,也沒有撒嬌不依,好像隻是美美地睡了一覺,在她潛意識裏,隻要有強巴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自己也會沒事的。
她的頭枕在卓木強巴腿上,平靜地、淡淡地帶著一絲笑意說道:“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兩人,化作了兩隻鳥兒,在天上自由地飛翔,後來又變作兩尾魚兒,在水裏……”說到這裏,聲音一小,翻身在卓木強巴耳邊細語說了一句話,嘻嘻一笑。卓木強巴麵色一赧,咳嗽了一聲,低聲道:“別鬧,教官還在旁邊呢。”
唐敏這才注意到卓木強巴旁邊坐著的呂競男,她先將自己往卓木強巴胸膛貼得更緊,才道:“啊,教官,你還好吧,我們三人,總算沒事了。”
那狹小的縫隙內,唐敏的話字字入耳,呂競男的表情很奇怪,既不是笑容,也沒有恨意,看不出羨慕,也沒有嫉妒,好像刻意壓抑成一張機械的臉龐。她冰冷地答道:“還說不上沒事,外麵風雪很大,我們被困在這裏了。沒有食物,沒有器械,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走出去。”
卓木強巴抱著唐敏,就像懷裏攬了頭倦貓,道:“現在隻希望胡楊隊長他們能平安脫困,順著激光發射器找到我們。”說著,看了看裂縫外肆虐的風越發強勁,再次感受到人力不可與天抗衡。
唐敏醒轉後,裂縫內氣氛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有好幾次三人都欲開口說話,但話到嘴邊,似乎又都咽了回去。卓木強巴夾坐在二女當中,看著她們幾次欲言又止,想說幾個笑話來調和氣氛,卻搜不出多少材料,隻能左顧右盼,不時傻笑一番。
如今,三人所剩下的,唯有呂競男背包中幾樣派不上用處的電子工具、半瓶未吸完的氧氣,還有一捆細繩,除此之外再無物。漸漸地,寒冷開始肆虐,在這方狹小的空間無法活動開來,寒冷就像潮湧一次次撲麵而來,拍打著衣衫透風的三個人。
終於,卓木強巴看出,不能再這樣冷清地坐下去,那樣隻會讓人感到更加寒冷。他開始講述曾經的人生曆程、創業、婚姻、家庭,隨後說了些關於狗的故事。他很清楚,呼吸道內水分子正在大量流失,這樣他的肺部或許會水腫,但他必須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