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大吐苦水, 又暢飲美酒,她們也沒敢偷懶太久,克麗緹娜很快收拾好一切, 她重新裹好布巾,隻有在捕捉奧斯陸時花了些時間, 二人打算等晚宴結束在月光下商議之後的事。
克麗緹娜對她眨眨眼:“快滿月了, 我迫不及待要和妳分享我的靈感了。”
當她們打開地窖門,夕陽已經把花園的落葉染成一片金紅交織的地毯, 這讓蒔蘿不禁好奇此時的綠穀河又該是何等美景, 但幾隻吵鬧的烏鴉又勾回了她陰暗的思緒,她聽到那些家夥竊竊私語著厄運、死亡、和災難……
霍爾卓格。再次聽到這個姓氏,蒔蘿說不出是害怕還是期待。
那個騎士是假的, 少年也是假的, 他是一頭狼。
盡管如此,在麵對克麗緹娜時,她還是下意識避開穆夏,沒有和另一位月女巫供出這位狼騎士的真麵具。
也許她應該坦承,趕在那位“霍爾卓格爵士”到來前……蒔蘿張了張嘴, 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突然身後一個推力, 她跌入一團暖洋洋的落葉,細密的葉隙間豐盈著金熟的陽光,就像躺在一團剛曬好的鵝毛毯, 身後傳來克麗緹娜的笑聲和大白鵝的拍翅聲,蒔蘿所有想法隨著繽紛的落葉旋轉又零碎而散。
兩個少女在落葉堆中戲玩片刻, 回憶了一下米勒穀的秋收祭,香噴噴的烤地瓜和栗子,又和彼此約好最後要一起回去。克麗緹娜很有自信告訴小夥伴, 等自己到達女神廟,她會先和女神們告上奧雅一狀。
不同於華麗的大殿和繁重的堡壘,處女塔是一座完全用白石搭建的尖頂塔樓,塔前種了一排纖瘦的白楊樹林。克麗緹娜告訴她這裏無一不白,象征居住於此的女子的純潔。處女塔禁止外男,隻準年輕的侍女進出,就連已婚婦人也要經過許可才能被允許探訪。
這裏隻有一個入口,是一扇需要四人合力推開的紅橡木門,克麗緹娜亮出萊斯特夫人的信物,四個粗壯的仆婢立刻上前抬起粗如圓木的門栓。
她們進入塔樓,裏麵是一座白石英搭建的螺旋樓梯,一路沿著支柱旋
轉向上,直通塔頂的一扇精致的鐵花窗,外頭的光線就彷佛聖堂的水晶燈披沐而下,的確很符合純潔少女的居所。
“長女羅莎莉,次女芭芭拉,最小的克洛伊還是一個嬰兒,外麵傳得好像三個都一樣大,最重要的是羅莎莉小姐,她剛滿十六,妳不用擔心,她就像萊斯特夫人,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好姑娘。”
蒔蘿想到萊斯特夫人,心底一下就對那位蘿莎莉小姐有了不少好印象,便接下去:“我這次來正是為了羅莎莉小姐的出嫁做準備。”
“出嫁?那些人想得可真美……”
克麗緹娜突然住了嘴,就聽到樓上傳來匆忙重迭的腳步聲,幾個穿著和克麗緹娜相似的侍女正急急忙忙下樓。
克麗緹娜告訴她:“小姐的房門有四層黑鐵鎖套,各配不同鑰匙,艾斯特公爵和夫人各持有一把,奶娘持有另一把,小姐自己也有一把,平日小姐或奶娘可以隨意上鎖,睡覺前則四層一定要全部上鎖,所以妳隻有白天才能來這裏探訪她,來吧,我們得快一點。”
就如克麗緹娜說的,當她們到達小姐的閨房時,一位裙衣漿白的老仆婢正半掩著門,手上拎著兩把黑鐵鑰匙,顯然準備鎖門。
“妳們來晚了!小姐要休息了。”仆婢顯然認得克麗緹娜,一看到她就急著關門,
“瑪格!拜托!”克麗緹娜熟練地上去糾纏,少女的聲線就如糖水般甜美,那仆婢被她喊得麵色軟化,最後還是不忍心用門板去夾住少女的腳踝。
不過她一看到陌生的蒔蘿,雙眼還是不由得警惕起來。
“這是夫人要我介紹給小姐的教師,好奶媽,妳就通融下,別嚇到夫人的客人。”
“我不是妳奶媽,小姐今天真的不舒服,妳們動靜別太大,也別待太久。”
克麗緹娜在她走後,小小聲對蒔蘿抱怨:“她每天都一樣,好像隨時有賊會闖進來偷人一樣。”
蒔蘿看出兩人關係不錯,不禁偷笑。
羅莎莉小姐和兩個年紀小的姊妹分開睡,門後是一間寬敞精致的寢室,壁腳門框飾以雕花,大
型的家具像是梳妝台、衣櫃也應有盡有,可以看出來萊斯特小姐作為掌上明珠的寵愛和地位。房間另外還有一間小陽台可以遠眺外麵的綠穀河,夕陽的餘暉在地平線燒出一條滾滾的火浪,暈染出整條宛如融金的豐饒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