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聲。
……睡著了。
多年鑽研之下,徐哲的醫術早已出神入化,加之內力雄厚,武藝超群,是以無需把脈,僅靠貼身,他也可知道,這人究竟是死或未死,究竟是健朗還是體貧。
徐哲不怕這個刺客不說話,他叫這個刺客“噤聲”,而並非時刻說話以保持清醒,就是因為,哪怕他一字不吭,徐哲也可知道他是死是活。
這個刺客,此刻還不能死,所以,哪怕閻王老兒親自來到了徐哲的麵前,徐哲也要保這人的命。
徐哲背著睡過去的無名刺客,踏入了漆黑無光的石窟洞中。
徐哲打起火折子,右手手掌支地,用內力把這片地烘烤的幹燥了些,才將刺客放下。
放下刺客,徐哲又從包裹中拿出了少許柴火,以燃起的火折子點燃,半橙半紅的火光照亮了洞穴,也照暖了人間。
……隻可惜,暖不到徐哲的心裏。
確保刺客沉睡無恙後,徐哲又走到洞穴入口。
一步、兩步、三步。
他逐步走出漆黑洞穴,再次將自己置身於銀白素裹。
冷啊……
徐哲紅唇微張,吐出一口薄白的霧氣。
冷啊……
徐哲一聲長歎,想著刺客在意識不清時的追問,不禁想,是啊,真冷啊。
如此,刺客在洞中睡了一夜,徐哲便在洞穴外站了一宿。
一宿過去,暴雪已停,那雪層之厚,卻是從小腿又厚到了雙膝。
這可真是大雪,接二連三的大雪,在南方不可能見得到的大雪。
縱是大雪連綿,卻總是有鳥兒於清晨出現,吱呀啼鳴。
動物的生命力真是不可思議。徐哲抬頭,望著那隻出現在枯枝與厚雪之上,披著黑白兩色絨毛的小鳥,情不自禁的,於晨光依稀下,便露出了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微笑。
在清晨的微光與蟲鳥的鳴叫聲中,洞穴內,刺客終是找回了意識。
他打著哆嗦,迷蒙睜眼,又在睜眼一瞬,找回神智,霍然坐起,擺出了攻擊的防備架勢。
……無人。
刺客一愣,又將目光落向早已熄滅的灰黑柴火,然後他才模糊依稀的想起來,昨日……昨日……
……對了!那個救了他的怪人!
刺客霍然起身,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抹擔憂,他是應該擔心的,即使他的心再冷、即使他的性命再卑賤,當有人於冷入骨縫的寒風暴雪中,以性命之憂,拖你行走數裏時,隻要這人還有丁點良心,也定會升起一層擔憂。
刺客本以為自己無心,沒料到,竟還是有心。
人呢,人呢,他人呢——刺客心中急道。
他捂住又沉又悶的胸口,卻是冷的站不住,他踉蹌的扶住牆壁,隻能一點一點的向外挪動著走。
一步、兩步、三步——
刺客走到了洞穴入口,便在那過於刺眼的白芒照耀下,看到了他想找的那個怪人——
他背對著他,似是在暴雪中站了一宿,厚重的雪層沒過了他的雙膝,他的肩頭與發梢滿是白雪層層。
“你…!”刺客大驚,驚呼,“
你……你還活著嗎!”
徐哲聞聲回頭,見那刺客麵色驚恐,恐下帶憂,便不由微扯嘴角,盈盈一笑。
“你醒了呀,可還好嗎?”徐哲溫聲道。
雪太厚了,以刺客如今的身體,走到十米之外的徐哲那裏,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