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我一個人接待?”
譚海峰看看身後那群師弟師妹, 深感無奈。
大家都被搞怕了,生怕再撞上一個李旭,沒人想再接待媒體記者。
“師兄, 大家都覺得你能擔此重任”, 穀耀解釋, “不過師兄你放心, 這一次是央視記者,挺正規的”。
果然正規。
因為記者田彥一邊走一邊說, “請你們放心,這不是直播,僅僅隻是文字采訪而已”。
三年以前的媒體風氣大整頓, 讓李旭那樣的事情減少了許多。
“寫完的稿件會交由你們審核過, 我們再發”。
那就好, 那就好!
負責接待的譚海峰鬆了一口氣。
“我聽說sp光刻機的負責人是景明同學?”
“是”,譚海峰點點頭,“不過他比較忙,今天沒來實驗室”。
田彥表示理解,“那我可以去看看你們的辦公室、實驗室嗎?”
“看可以,但實驗室不能拍照”,譚海峰囑咐道。
“我知道”,田彥微笑著,被譚海峰帶著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放眼望去,也就七八張桌子。上麵幾乎擺滿了電腦、紙筆等。
還有一堆一堆的文獻資料堆在桌子上。
田彥笑著, “這裏有點像高三複習啊,這麼多的資料”。
“哦,這些都是相關的文獻”, 譚海峰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啊,挺亂的”。
景明沒辦法用電腦閱讀文獻,他要看的資料全是打印的。
而且打印的資料非常方便塗寫、裁剪,結果弄著弄著,辦公室裏好些人都習慣看紙質資料了。
於是資料越來越多,又不能扔,結果就這樣了。
譚海峰心虛地摸摸鼻子。
就這還是昨天考慮到媒體記者要來,大家緊急收拾過的。
“沒事沒事”,田彥微笑道,“我是搞新聞的,第一次來理工科的實驗室,感覺挺新奇的”。
他環顧四周,“原來理工科的實驗室裏有這麼多的白板啊?”
貼著最後麵的牆,有四塊移動白板。
譚海峰瞬間尷尬,“哎呀,不是,這是我們自己買的,不是每個實驗室的標配”。
“就純屬個人習慣而已!”
田彥興致勃勃,“那我們能拍一下這些白板嗎?”
隻有拍到別致的、有趣的東西,才好寫稿子。
否則千篇一律的,稿子最難寫。
“呃……”,譚海峰仔細看了看,“實在抱歉,隻能拍這一塊,而且隻能拍一下背麵”。
他指了指最外麵的一塊。
田彥仔細一看。
4月
一組:突破耦合倏逝波的放大。
二組:找到適宜的頻譜分布。
……
這是一個簡單的月小組工作計劃。
每完成一個,後麵就會有一個紅色的小勾,旁邊還貼了……小紅花?
田彥有點迷惑,“這個小紅花是……?”
“這、這個是穀耀為了幼兒園的妹妹做的,拿到五朵小紅花就可以買一次冰淇淋”。
但他妹妹是個小淘氣包,半年過去了,隻拿到了三朵小紅花。
“小紅花做多了,穀耀覺得不用浪費了,就給貼了”。
譚海峰尷尬得滿臉通紅。
“很有趣”,田彥笑著。
科學也未必是冰冷的,背後的科研工作者們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所以可以拍的這一塊白板,是你們的工作計劃安排嗎?”
“其實不是”,譚海峰解釋,“這上麵應該算是羅列出來的技術難點吧”。
田彥脫口而出
“這麼多?”
這白板上寫得密密麻麻,幾乎寫滿了。
“還好吧”,譚海峰是真的覺得還行,“這一塊記載的隻是一個總條目而已”。
“比如說……”,譚海峰剛想舉倏逝波的例子,忽然想到對方不是這個專業的,聽不懂。
“呃……反正這塊白板上的隻是一個總的難點名稱而已,細分下去的話,一個總難點,下麵至少也有七八個小難點”。
“多一點的,甚至有十幾個,幾乎每走一步都要卡住”。
“這也太多了吧!”
田彥頭皮發麻。
“因為我們是全世界第一個做sp光刻機的,國內外沒人做這個,從零開始”。
譚海峰聳聳肩,“所以也沒辦法,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是空白的,隻能自己去解決”。
“有點像……開荒?”
“對”,譚海峰讚許地點點頭,“因為國外暫時還沒有這個技術,即使隻是難點的總綱要,最好也不要泄露”。
“所以如果拍攝的話,你們可能隻能拍一下背麵”。
田彥很理解,“放心,我們這邊會配合的”。
“那剩下的三塊白板是幹嘛的?我們也可以拍一個背麵嗎?”
“不行的”,譚海峰指了指他們身邊這一塊,“這一塊是我們實驗過程中提出來的問題”。
“問題比較細致,所以不能拍攝”。
麵對著田彥疑惑的目光,譚海峰解釋道,“我們有七個小組,但總項目負責人是景明,他畢竟隻有一個人,有時候分身乏術”。
“比如三組四組想找他,卻發現他在一組忙,騰不出時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