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總師、景總師?”
老廖伸手, 輕輕搖了搖景明的肩膀。
景明猛地被他驚醒。
柔和的晨光映射進窗戶,景明用力眨眨眼,含含糊糊道, “怎麼了?”
“京市那邊給您打電話了。”
老廖一屁股坐在景明床邊,還挺高興, “說是抓住了兩名間諜”。
像馬翔這樣捏著刀都在發抖的,當然不是間諜, 而是被張勇輝、劉偉哄來的小混混。
拿來掩飾的。
“說有兩名間諜趁夜潛入了南棟6號。”
南棟6號?!
景明霎時清醒過來, 一把攥住老廖的袖子,急急忙忙問道,“謝半珩呢?!他怎麼樣了?有沒有出事?”
“別急別急”, 老廖急忙安撫他, “沒出事,您放心吧!”
景明懸起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 他緩了緩,“老廖, 具體怎麼回事?”
“這兩個間諜一個叫張勇輝、一個叫劉偉。本就是華國人, 早年去了米國,回國以後找工作,找到了修建泰和三號的房地產公司,元亨地產。”
“在元亨地產當了兩個月的房地產銷售”, 老廖說著說著, 臉色古怪起來, “這倆人業績還挺不錯的!”
景明了然,“他倆是不是借著帶客戶看房的名義混入了泰和三號?”
“對!”
老廖點點頭,“這個客戶是他們找的一個小混混,叫馬翔。”
“他們裝作來泰和三號看房, 其實是踩點。”
踩點?
景明微微蹙眉,“泰和三號的安保非常好,所有非業主的進出人口都需要登記”,
“他們仨白天進來,傍晚如果還沒出去,登記簿上就沒有他們離開的記錄”。
“那樣的話,安保人員是一定要查的,他們怎麼可能騙過安保人員,一直待到晚上?”
“除非……”
“除非安保處有人幫忙”,老廖常年執行任務,也是個老手了,“沒錯,京市那邊正在深挖,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把這批間諜一網打盡”。
估計所有摻和進這件事裏的人,包括泰和三號的安保、元亨地產內部,都要查一遍。
這些還不夠!
景明問道,“劉偉和張勇輝進門以後,是不是直奔書房?”
“沒錯”,老廖點頭,“馬翔招供說他倆就跟很熟悉南棟6號似的,直奔書房去了!”
“他們準備了那麼多,做了掩護、偽裝,就是不想驚動別人。所以勢必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找房間上。”
景明嚴肅道,“南棟6號的設計是委托給潤和設計室做的,他們的設計師也要查”。
老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沒有房屋設計圖紙,哪能那麼快就找到書房?
“您放心,所有涉事人員,上上下下都會被篩一遍!”
“那就好”,景明長舒一口氣,平複了心情準備起床,繼續工作。
“哎……”,老廖五官都擰巴在一塊兒,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麼了?”
景明一愣,他看不清老廖的表情,可這糾結的語氣……
“景、景總師”,老廖猶豫片刻,覺得自己還是得提醒一二。
“這三個人不是外圍布設的警力擒獲的,而是謝半珩親手抓住的。”
景明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謝半珩身體素質相當優越,怪物般的體力、千錘百煉的戰鬥素養、野獸一樣的五感……他抓住一個小混混、兩個訓練過的間諜。
輕輕鬆鬆!
但如果僅僅隻是抓住,老廖是不會欲言又止的。
“現場是不是有點血腥?謝半珩動□□了嗎?”
老廖被他問得發愣,半天憋出一句,“您還挺……了解他。”
真是奇了怪了,景總師這麼溫雅的人,怎麼找了個這麼凶性的男朋友?
“陳警官告訴我,馬翔被箭矢貫胸而過,傷口在右胸,正好跟左胸的心髒對稱。”
得多熟悉人體才能造成如此精準的傷口!
“劉偉右腿骨折、小臂骨裂,脖子上有一道勒痕,被弓弦勒出來的。”
“他是活生生被勒暈過去的,卻又沒有陷入假死態,時間卡的剛剛好。”
老廖憂心忡忡,“而最後一個張勇輝,身上有很多細小傷口,是被人用刀刃擦過時割出來的”。
“可據陳警官說,謝半珩身上連個小口子都沒破。”
他在戲耍張勇輝。
老廖越說越憂慮,“張勇輝被他抓著往牆上磕了三下,按照他的力氣估算,這三下足夠讓張勇輝頭骨變形”。
“可是沒有,張勇輝額頭縫了兩針,還伴有輕微腦震蕩,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對他的腦部造成其他損傷”。
老廖越說越急,“景總師,他最大的問題不是下手重,而是下手太準了!”
時時處處,都把控的分毫不差。
馬翔是守在臥室外的那個,所以他必須快準狠的解決掉馬翔,以防止他為其餘兩人示警,於是選擇了□□遠程射殺。
緊接著,是劉偉。馬翔一倒,劉偉必定被驚動。所以他活生生勒暈了劉偉。
而張勇輝是進書房的那個,一定是首腦!為了取得最多的口供,謝半珩就沒對張勇輝的腦袋下狠手,也沒讓他重傷。
果然,馬翔肺貫穿傷、血氣胸,正躺在icu裏急救。劉偉脛骨、腓骨折斷,尺骨骨裂。
算起來,僅僅受了皮肉傷、輕微腦震蕩的張勇輝,是受傷最輕的那一個。
老廖臉色凝重,他一跟陳誌打完電話後就知道,這絕對不是意外,是謝半珩算好的。
“景總師,尋常人麵對三個入室盜竊的罪犯,第一反應就是報警。”
“可謝半珩不是。”
他不僅沒聯係陳誌,反倒自己把三個罪犯送進了醫院。
從他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開始,到抓獲三人為止,中間連七分鍾都沒有。
這一整套下來,老廖隻看到了謝半珩具有極高的戰鬥素養,相當強的攻擊性,毫無恐懼擔憂等情緒。
“景總師,您別嫌我多話”,他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深沉的擔憂。
老廖看著景明,一字一頓地警告他。
“謝半珩這個人,太危險了”。
老廖是從來不會離開景明15米之外的。
可此刻,老廖站在景明旁邊,從一個跟隨者變成了對峙者。
兩人麵對麵站著,均沉默不語,室內寂靜在蔓延。
景明清楚地知道,老廖在勸他,離謝半珩遠一點。
此刻晨光和煦,映照在景明身上的時候,甚至顯露出一點溫柔來。
景明神色柔和,語氣平緩,“老廖,如果謝半珩中途醒了,卻沒有還手的力量,他會是什麼下場?”
老廖愣了愣,無奈地抹把臉,坦率承認,“那三個人不會放過他的”。
驚動了戶主,為了防止他報警,三人未必不敢直接殺了謝半珩,永絕後患。
景明看著老廖若有所思的樣子,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解釋。
“老廖,我並沒有覺得他做錯了。”
景明脾氣好,但不是聖父。對於危及到謝半珩人身安全的人,他絕不會要求謝半珩放過他們。
“這三人有膽子入室,其中兩人甚至還是間諜,他們是做好了殺人的準備才開始行動的。”
和煦的陽光裏,景明溫柔地笑笑。
“——殺人者,人恒殺之。”
你敢對別人舉起屠刀,就別怕有一天,這把刀掉在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