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中,戴全勇先開口:“剛才的旱地雷好響,震得我耳朵都半天聽不見聲。哎,怎麼都愣著,都被嚇傻了啊?還不搭帳篷做飯,等著晚上睡泥裏?”
待他說完,其他人才各自活動起來,拆行李,搭營地,就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錢倩知道這個時候最好的自保方法,就是縮著脖子不出聲,跟著拉祖特金後麵轉。
就算沒有任何成果,也不會有人怪她。
可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身在寶山空手歸。
這麼多地質隊員辛辛苦苦地在深山老林裏跑,一身泥,一身汗,腳上都是泡,圖什麼啊?
如果在這裏不能找到鈾礦,整個曆史都會改變。
根據曆史進程,蘇聯很快會給中國原-子-彈的資料。
當然不是因為中蘇友好這種小朋友理由,而是因為波蘭和匈牙利跟蘇聯翻臉,赫魯曉夫急需一個靠譜盟友。
中國得到蘇聯資料之後,發生的事便是美蘇和好、中蘇決裂,蘇聯撤走所有專家。
蘇聯給資料的開放期,僅限於波匈事件之後,至美蘇和好之前那短暫的時間。
如果曆史進程走到波匈事件,結果中國連鈾礦都沒有,那蘇聯就根本不會給資料。
一個無鈾國,給資料幹什麼?墊枕頭嗎?
錢倩想了想,轉身就往蘇聯專家的帳篷裏去了。
眾地質隊員們注意到她的動作,齊齊望向隊長戴全勇。
齊平安壓低聲音湊在戴全勇旁邊:“勇哥,一會兒她跟老大哥要是打起來,咱們幫誰?唉喲……”
他腦袋上挨了戴全勇一記暴栗。
很快,那個帳篷裏就傳來了爭執聲。
拉祖特金還是剛才的那套理論:“花崗岩是鈾礦禁區,在這裏探礦,就是浪費時間。”
錢倩據理力爭:“如果說儀器有錯,蓋革計數器和伽馬儀不可能同時出錯。既然剛才出現了輻射值,那就說明地下有輻射源,過去已經有人在這裏發現過鈾礦,為什麼我們不能再堅持一下呢?”
“小姐,我們沒有時間為你的好奇心買單1
與拉祖特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蘇聯地質專家,名叫索倫科夫,他脾氣非常暴躁。
他們被派遣來支援中國尋找鈾礦,最想出成績的也是他們。
恨不得今天進山,明天就發現了大量的鈾礦。
自然容不得一個小女子在這裏胡說八道。
錢倩的糾纏,把他氣得用上了形容資產階級女性的“小姐”。
“你怎麼確保過去的經驗就一定是對的?花崗岩形成的原因是岩漿在地表下凝固……”錢倩想解釋花崗岩凝結的原理,以此說明這種地質層也可以凝結鈾。
索倫科夫輕蔑打斷她:“小姐,我學地質的時候,你的父親還沒有與你的母親見麵吧。你是學核物理的,輪不到你來教我地質學原理1
錢倩微微皺眉,怎麼,現在已經進入到不是學術討論,而是用老資格壓人的環節了嗎?
索倫科夫又傲慢地問:“你的導師叫什麼名字?!伊萊娜·約裏奧·居裏嗎?”
那是居裏夫人的女兒,錢三強先生的導師。
時空管理局為錢倩安排的導師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研究員,剛剛有帶學生的資格,免得漏餡。
聽了錢倩報出的名字,索倫科夫又是輕蔑一笑:“我知道他,麻省理工的一個學生,在研究上沒什麼建樹,論文也沒幾篇,嗬,沒想到,他也能帶學生了。”
錢倩平靜地回答:“我的導師是什麼人,與兩台不同的儀器同時出現輻射值讀數無關。我們應該秉承科學的態度,而不是用在學術界工作時間的長短來尋找鈾礦。”
聽了她的話,索倫科夫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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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懂中文又懂俄語的隻有張誠和錢倩。
現在這兩人,都在帳篷裏,其中還有一個是吵架的主力擔當。
沒人給在外麵的地質隊員們翻譯翻譯,裏麵到底出了啥事。
隻能從語氣裏聽出來,索倫科夫非常生氣,已經可以用咆哮來形容了。
他們看著索倫科夫氣衝衝地從帳篷裏麵出來,拉祖特金跟著出來對他說了些什麼,接著張誠也跟了出來,滿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