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凝望著這篇文檔,像是在凝望著一口深淵。
隻要稍不留意,就可能被它吞噬。
謝昭像是想躲避什麼,用力地把關於傅朗的劇情刪掉,然後關上電腦,躺到了床上。
警察局裏,袁思傑和他的搭檔剛從局長辦公室裏出來,兩人都被罵得狗血淋頭。楚逸斜倚在警局走廊的牆上,手裏扔著一枚硬幣。看見袁思傑出來,他笑著勾起唇,襯得右眼下的一顆淚痣更為撩人:“喲,挨完訓了?今天老鍾有點快啊。”
“還快,我再多待一秒,能死在裏麵!”袁思傑看見他,完全沒有平時作為幹警的英姿颯爽,整個人委屈巴巴地貼上去,抱住楚逸的胳膊,“楚哥,我真的太慘了。”
楚逸把他的手撕開,站直身體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這事兒真的太邪門了!”袁思傑又想貼上去,被楚逸擋開了,“我和包子明明在監控裏看到一個人影,還截圖了,可是現在那個人影愣是沒了!照片也不見了!”
大晚上的警局裏也沒有太多人,袁思傑這話一說,包子總覺得這周圍陰風陣陣:“圓子,我們不會真遇到什麼髒東西了吧?”
“說什麼呢?”楚逸瞧了他們一下,“這話被老鍾聽見,你們還能再被訓一個小時。”
袁思傑哭喪著臉:“我們真是太慘了,大晚上的又是受驚嚇又是挨訓,現在還得回去寫報告!”
楚逸道:“剛剛給你們點了外賣,一邊吃一邊寫。”
袁思傑“哇”的一聲差點哭出來:“果然還是我們楚哥最知道疼人。”
袁思傑剛來警局的時候,是跟著楚逸做事的,楚逸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已經是警局的傳奇人物了,破獲過不少大案奇案。袁思傑跟著他學到了不少東西,後來順利出師,去了別的小組挑大梁。
但楚逸永遠是他的神,再難再匪夷所思的案子,隻要跟楚逸講講,他就總能冷靜下來找到新思路。
“這次的事真的疑點很多。”袁思傑一邊吃外賣,一邊跟坐在對麵的楚逸說,“一開始我就覺得那個人影出現得蹊蹺,我看前兩次的時候明明沒有看見。而且根據目擊證人的證詞,嫌犯一直把自己的臉遮得很嚴實,眼睛都隻露了一點。可是監控裏的人影,偏偏就把鼻子眼睛都露出來了,好像就是為了讓我們看清他的臉。”
楚逸一邊聽他說,一邊凝眸把玩著手裏的硬幣:“現在監控裏已經看不到那個人影了,說起來從頭到尾也就你和包子兩人看見了。”
“傅朗也看見了!”
“行了,先不管這個,說說案子本身。”
袁思傑巴拉了一口麵,繼續跟楚逸說:“陸家的人都懷疑是傅朗,嫌犯的身形也跟傅朗很像,所以我們重點搜查了他,但沒什麼證據。不過有一點我有些在意,陸承司的保鏢趙寬,之所以從門口離開,是因為聽見了護士的叫聲。我問過護士,她很害怕蜘蛛,這隻蜘蛛這麼巧的出現在這裏,我覺得有問題。”
“你覺得蜘蛛是嫌犯放的?”
“嗯。”
“那這個人可能知道護士害怕蜘蛛。”
“我也想過,傅朗跟護士不熟,他並不知道這個。但我又轉念一想,小姑娘大半不都怕蜘蛛嗎,不怕蜘蛛也還有其他蛇蟲鼠蟻,他可能就是剛好選了蜘蛛。”
“嗯……”楚逸微微頷首,跟他道,“總之現在傅朗已經放出去了,真正行凶的人還得繼續找。外部作案的可能性並不大,先重點查查莊園裏跟傅朗身材差不多的男性,排查他們的社會關係經濟情況。”
“嗯。”
“可以從跟護士熟識的人開始。”
袁思傑看著他:“你還是覺得這個人知道護士害怕蜘蛛。”
“嗯,直覺。”楚逸聊完案情,忽然不懷好意地看著袁思傑笑了起來,“我聽說傅朗提供的那個視頻,很刺激啊?”
“呸呸呸。”袁思傑覺得嘴裏的麵條都不香了,“實在是太辣眼睛了,心疼我跟包子。而且他還錄下來了,我問他為什麼要錄下來,他說以後可以回味,我的媽。他跟那個女網紅真是絕配,女方也把視頻錄下來了,她說她習慣把視頻都錄下來,騙誰呢,她不就是想拿著這些視頻,以後可以找傅朗那貨要錢嘛。”
楚逸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那你好好寫報告,我先回家睡覺了。”
袁思傑:“……”
哦。:)
因為楚逸的直覺向來很準,袁思傑跟包子第二天就開始著手調查李璿聘請的那支醫療隊了。醫療隊裏大部分都是女性,隻有兩個男性。這兩個男性中隻有名叫林成溢的醫生跟傅朗的身材差不多,他們便先從他的人際關係開始排查。
此時謝昭還坐在餐廳吃早飯,她其實沒多大胃口,但還是下來吃早餐了。到了以後她才發現,今天所有人都沒有胃口,就她一個人來吃了早餐。
她有些擔心陸承司的病情,吃了早餐後,她便去陸承司的房間看了看。
她進去的時候,陸承司正坐在陽台上,看著莊園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麼。謝昭走過去,輕輕喊了他一聲:“陸承司,你還好吧?”
陸承司沒說話,仍舊盯著遠處出神,謝昭看他不想說話,也抬起頭,看著遠處的風景。
這裏的視野很好,可以看見很遠的天空,也能看見精心打造過的花園。天空裏的雲緩緩地飄著,花園裏大朵大朵的繡球花,盛開了一整個夏天的熱情。
“你可以殺人嗎?”陸承司忽然問了一句。
謝昭一愣,心髒不受控製地跳得快了起來:“啊?”
陸承司偏頭看著她:“如果你真有我媽媽說的那種能力,你的能力能殺得了人嗎?如果是用超能力,不會留下任何證據吧?”
謝昭緊抿著唇,她一開始就聽懂了他的問題,如果她寫的劇情都能成真,那她能直接把一個人寫死嗎?
盡管她從沒想過要用這個能力去殺人,盡管這個能力還存在一些禁製,但她就是能感應到,她是可以殺人的。
殺人是不被規則禁止的。
她能理解陸承司的心情,他認定了傅家人不是好人,他也對治好自己的病不抱希望。他隻希望在自己死前,能夠讓傅家人徹底遠離他媽媽。傅弘深小心謹慎,他深知隻要自己什麼都不做,就不會出錯,反正陸承司是個將死之人。這次好不容易傅朗露出了馬腳,卻沒想這麼快他就自證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