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汝與紀家長女原就是不對付的兩個人。
前者自幼愛慕趙承譽,一心以嫁給趙承譽做妻為目標,隻是這麼些年,趙承譽始終沒能看上她。後者是宮中頗受寵愛的紀貴妃的侄女,紀貴妃與皇後關係不錯,紀家亦有與皇室結親的打算。
而紀家姑娘個個心氣高,向來看不上宋亭汝的小做派。
兩人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一貫井水不犯河水誰都不招惹誰。
眼下趙承譽以中宮皇後的名頭給紀家送了東西,想來宋亭汝怕是又要頭疼不少時日了,這樣的話,應當也沒有工夫再去折騰阿音。
趙承譽一切都算的很好,然而他唯獨不知曉宋亭汝與阿音做的那樁交易。
這頭,阿音晨間剛起就高熱倒下,急的阿野又要請郎中又要看顧阿音,壓根沒工夫去搭理罪魁禍首。
郎中開了兩劑藥,熬成濃濃的藥汁給阿音喝下,直到快要傍晚她才醒來。
這些天慢慢熱了起來,因著從巡城奔波至京耗了不少體力,後麵又馬不停蹄的打理鋪子購置需要的物件。忙忙碌碌幾乎沒怎麼休息,才會病來如山倒,突然起了高熱。
好在第二碗藥喝下去熱度就退了。
瞧見阿野著急的模樣,阿音好笑不已,眉心淺淺皺著:“你慌什麼啊。”
“我……我這不是著急你。”阿野見她還有力氣說笑,想來應該是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好些了,這才放心坐在床邊:“想吃什麼嗎?我去給你買。”
阿音搖搖頭,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額角:“我口中沒味道,也想不到吃什麼。”
“你其實是舍不得花銀子吧。”阿野沒好氣,但見阿音慘白的臉色,還是放緩了聲音:“生著病就要吃些東西,銀子沒了還能賺,身子是你自己的。”
阿音探手彈了下他的手指,笑意滿滿:“我們阿野居然會關心人了啊,真是不容易。”
“別胡說!”阿野染紅了耳根。
下一刻,他反手抓住阿音的手用力捏了下,給她塞進被窩裏:“我今早上出去遛了遛,打聽到不少料子其實都是從南方商販手中買來的,而且也並不是很昂貴。另外我從一位老婆婆那兒得知,翻過普水鎮那座山,村子裏都是種棉花的,聽她說感覺不錯。”
“你早上就去做這個了?”阿音詫異。
阿野點點頭:“而且我今早遇見之前那位客棧掌櫃,他給我介紹了個活計,就在城西。到時我早上在鋪子裏幫你,下午去那邊賺些銀子。”
許是因為高熱過後有些遲鈍,阿音好半晌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他:“你是說……”
“對。”阿野給她掖了掖被角,認真道:“我以前就是做苦力活的,什麼髒的累的沒幹過,我不怕苦。我沒親人也沒有過家,不曉得別人家是什麼樣,但總不會是靠著女人養男人。”
“你放心好了,日後別人有的咱們也會有。”
阿野看著她的眼神格外認真篤定。
“可我不想你再去做那些吃苦受累的活兒。”阿音有點難受。
其實從很多的生活細節上,都能看得出來阿野曾經過得不太好,就是因為他總讓阿音想到前世的自己,所以才舍不得讓阿野回到從前的日子。
但眼下再看,他們始終是不一樣的。
阿野笑了起來,幹淨硬朗的眉眼彎了又彎:“不怕。日後待鋪子起來了,咱們把名聲打出去,我便直接回來幫你的忙,我就……”
他頓了下,眼神明顯閃躲起來:“我就不跟你分開了。”
說完,也不等阿音給出回應,他站起身磕絆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給你買些吃食回來。”
阿野大步流星地走出屋,站在鋪子門口冷靜了好一會兒。
從早間阿音暈倒後,他的心跳就沒下來過,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生怕她身子因此患了什麼重病。可這會兒的心跳動靜,好像又與那時的不太一樣。
早晨是渾身發冷,但現在卻是麵紅耳赤。
他踢了下腳,捂住臉左拐跑開了。
阿野在專門做夜宵的店家處買了一份雞湯雲吞,因著阿音剛喝了藥,不宜吃油膩的東西,但她口中又沒味道,便多買了兩張蔥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