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變成了一個人。
曾經,他是一座山,一座金山。一座深埋在地底深處的金山,後來的某一天他突然就有了意識,有了思想。
黑暗中,他渡過了漫長的歲月,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有時候他會將意識探出頭頂,看花看草看樹木,看山看水看動物,不過天天看的景色都一樣,長年累月下來看久了也會膩味。
所以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睡覺,時代變遷,王朝更替,曾經的滄海變成滄田,而他還在睡。
直到有一天,天上降下紫色雷電,一直對著他劈。
轟隆隆……轟隆隆……劈他連覺都睡不安穩。
索性他隻是一座山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就是身體裏麵老是回蕩重複響起轟隆隆的雷鳴聲,煩!
劈啥?劈啥?
他一座山安靜睡個覺這是招誰惹誰了?
劈劈劈……劈劈劈……
把他頭頂的那些動物鳥獸都劈得跑沒影,花草樹木也全都劈焦……劈沒了!回頭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長起來?
那雷電一連劈了他好多天,劈得他意識極度不穩定,肯定是看他不會說話又不能動,所以欺負起來沒完沒了。
要是他能像人類那樣開口說話,他肯定會破口大罵。
太欺負人、了……呃?
是太欺負一座山了才是。
後來雷電終於不劈了,他也從一座金山變成了一個人,一個名叫鍾意的十三歲人類少年。
“少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回元都嗎?”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將他從回憶中拉回眼前。
“回?當然要回去了。”鍾意淺淺一勾唇,笑容徐徐展開,“我爹年紀也大了,作為兒子當然要回去給他好好敬孝,好讓他頤養天年走的心安。”
福貴沒聽出弦外意,撓撓頭憨憨笑著附和,“少爺能這般想那是最好不過了,我去收拾行李、少爺?”
鍾意喚住人,“不著急。”
“不著急?少爺?你剛不是說回去嗎?”
“我說了回去,但是沒說現在。”鍾意將家書拍在桌上,“一封家書就像讓我巴巴的自己回去,可能嗎?你家少爺我身家就這點兒?”
福貴一聽,心想少爺說得也是,“少爺什麼時候想回去就和我說一聲,我再去收拾。”
“嗯,什麼時候等元都那邊親自派人過來接,你再收拾東西。”鍾意說道,要是他親爹隻想憑著一張家書一封信就想讓他自己跋山涉水回元都。
嗬!想太多了!
“好嘞!我知道了少爺。對了少爺,你看看這副畫像?”福貴連忙點頭,然後一拍腦袋從懷裏摸出一張畫像展開,“看看,中意嗎少爺?”
鍾意打量著畫像中的姑娘,眉眼溫婉長相……勉勉強強還能看吧,“這就是你給我挑的小媳婦,誰家的?能幹嗎?持家嗎?”
“就高秀才家的閨女,知書達禮又溫柔賢淑而且還能操持家務,樣樣都符合少爺你說的。”
鍾意指著畫像上地姑娘,突然微微皺起眉,“怎瞧著有點眼熟?”
福貴笑著點頭,“少爺還記不記得五年前我們剛來羊河村,有一位好心姑娘給我們指路,哎對……就是這位高姑娘了。”
“是她呀!”鍾意拿過畫像又看了兩眼,覺得阿福挑的應該不會太差,“行,就她吧!”
福貴見他家少爺點頭,應該也是很滿意高秀才家的姑娘,心裏高興極了,那位高姑娘他也見過幾次,是個溫柔巧手的好姑娘,“少爺喜歡,明兒我就使花婆子上高家去提親。”
鍾意提點道:“記得備上厚禮。”
“知道了,我的少爺!保證給您辦得妥妥當當,讓高家姑娘風風光光進……”
突然,閣樓下麵有人喊了一聲‘少爺’,福貴收了畫像頭從扶欄探出向下看去,認出了下麵喊話地人,“小六,喊少爺什麼事?”
“福管家,宅子外頭來了一個長的頗為,俊美的公子哥,說是來來來,來……”
“來什麼?小六你也不結巴啊,有什麼話是不能直說的?”
閣樓下,小六咬著牙閉著一隻眼睛說出口,“說是來退婚的。”
福貴:“……”大清早來退婚?這哪家的愣頭青上門來尋晦氣。
福管家怎地一副這個表情,小六心裏嘀咕莫不是他方才說的話福管家沒聽見,於是又大聲說了一遍,“福管家,那位公子說是來退婚的。”
福貴噢一聲後問道:“他要退婚?是我們府裏的哪個丫環?”
“不是府裏的丫環,是是是是是……”
是個半天,也沒說出個人名,說的人急,看的人更急。
“是什麼,你能不能一口氣說了?”
閣樓下麵的小六臉色有些紅赤,嘴巴張了張然後一跺腳,大聲吼了出來:“是少爺!他說是少爺的未婚夫,此番前來是過來退婚的。”
“什麼?”半個身子探出扶欄外,福貴差點沒一頭栽下去,少爺的未婚夫?
他家少爺哪裏來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