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明覺的手貼在老樹風幹的樹皮上時,地麵‘嗡~’了一聲,從燕召的眼睛裏看去,像是有無數股氣脈從地下四麵八方奔赴而來,爭先恐後地一齊注入到梧桐老樹體內,死氣換生,靈韻盎然,竟是立時枯木逢春。
同一時間師明覺腦海中注入大量從老樹那邊共享的信息,他從中分離出了自己想要的那部分後,將手利索地收了回來。
幾片生嫩翠綠的新葉抖落在了下來,其中一片被師明覺用手心接住。老樹的枝幹緩而柔和地搖擺著,一根離地麵最近的樹枝卷吧卷吧朝想要蹭過來,被他肩膀上那顆張牙舞爪的炸醬草給用小黃花抽了回去。
“師父?”燕召發現自家師父原本就冷的俊臉,這會兒陰寒的嚇人。
要糟!燕召個老機靈鬼兒趕緊往後退了好幾步,屏住呼吸。他多精哪,一看這環境就知道師父的崽子化形後的生存條件不咋地,連他這種末流玄門弟子都能看出這房子周圍常年縈繞著一股子行將就木的死氣。常年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不說慢慢會像那老樹一樣,即便不死那也是衰運纏身,一生倒黴吧。
“走!”師明覺身上帶著股陰鷙氣流,嚇得坐他肩膀上的炸醬草‘啪嗒’掉地,不敢再靠近他。
燕召回頭看了一眼刹那間已經滿樹綠意,枝繁葉茂的梧桐老樹:“它,就不管了?”
“算它運氣好。”師明覺冷著臉道,“它護過我的崽子。”
這棵老樹死了也有七八年了,從它哪兒截取的信息都是有關崽子小時候的,那個小小的身影幼時曾靠躲在了這棵老樹的樹幹上獲得過臨時慰藉。就憑這一點,給它一條新生命也不算什麼。
師徒二人悄無聲息地出了錢家莊,師明覺帶著那片梧桐葉繼續踏上尋找到那個崽子的路途,被燕召給攔下了:“師父,已經有了具體的戶籍地址和身份信息了,不需要再用這種方法去尋找。您奔波大半天了……休息休息吧,剩下的交給徒兒。再者,您有沒有想過找到人後的事?”
“找到就帶回山上,還能有什麼事?”師明覺顯然是沒想過的。
“唉!師父,不一樣的,在咱們這兒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他已經是人了,您得考慮考慮孩子的立場,而且,這裏做什麼都得講個法的。”燕召是撿過好幾個徒弟經驗豐富的‘老手’了,知道這裏頭的麻煩事兒。除非他師父不打算和崽子相認,不然,哪裏有那麼容易?
師明覺認真思索了片刻:“人?”是啊,他得麵對的一個事實就是他的那幾個果子可能隻是普通人。
是他當初沒有保護好他們?
“回山!”
雷禦森厚臉皮地在‘二仙觀’前殿會客室內待了整整一個上午,終於把師明覺給等了回來。當時他感覺到一股靈壓突然‘降臨’,立馬從會客室裏走了出去,沒多久就看到了冷著臉的師明覺,身後跟著個手中捧著一顆草的老頭兒。
燕觀主回來了。
怎麼了?今天這位仙長心情很糟糕啊。雷禦森的眼珠繞了個極小的弧度,先走到了燕召的身旁:“燕觀主。”
雷禦森曾經和燕召見過兩次,燕召看都他並不陌生:“雷總?”
“師兄這是怎麼了?身上的寒氣都能凍冰塊了。”雷禦森隻一句話就像燕召展示了他和師明覺之間的‘關係’,並和燕召無形中拉近了點兒距離。
燕召心眼兒活,一下就聽出這話中的深意,心道:這雷部大族長,靈控局一員猛將,赫赫有名的民族企業家,竟這麼快就攀上了他家師父?沒錯,對燕召來說,他師父的本事和地位就是高不可攀的。
“嗬嗬。”燕召敷衍地打了個哈哈。
師明覺在前方停下腳步:“燕召還不去找人?”
燕召縮著脖子點頭如搗蒜:去去去,這就去!
雷禦森趕緊出言:“師兄要找人?找什麼人?要不要我幫忙?”他這兩天一直在想該怎麼進一步地報答這位,並找機會也向這位展示一下他的能耐,好能把雙方的關係怎麼樣進一步加深。
師明覺這時候才看到他,不等他說什麼,燕召眉目張開:“雷總要幫忙?這可是求之不得啊。師父,雷總他們耳目眾多,關係網龐大,手頭上各方力量都是正規的……”
師明覺想起這雷禦森是‘官家人’。這個身份確實方便走一些明麵上正規渠道。他朝著雷禦森點了下頭:“雷禦森,那你上點心。”
他得靜坐一會兒,思考思考什麼叫孩子的立場。
“師祖,師祖!!”就見李慶風那小子提著袍角,一路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師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