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終於聽到那個看不清臉的人影發聲了。

李芬尷尬地笑:“我?我當然……還是喜歡你的。錢豐,就算是為了我,你也別再這樣了好嗎?咱們振作起來。”

“你不嫌棄我?”這一聲聽起來幽幽涼涼。

李芬再度尷尬地笑了幾聲,“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怎麼可能嫌棄你!我還記得是你幫助我我才能有今天的呢。錢豐,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還想著將來咱們能走到一起。可你也得給我希望才行哪!你現在這種樣子我看不到希望,你毀掉自己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我?我怎麼辦?你別這樣了……好不好?”

“嗯!”

“那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我幫你把那份協議帶來了……你別惱火,我真是為你好,你需要補償,需要盡快去治療。等你簽好了我就幫你拿給他們,你不用再見他們……都怪我不好,我這月的生活費也不多了,不然的話咱們就去大醫院看傷去了……”李芬說著說著,眼淚都急的掉了下來。

雷禦森在一旁聽得大為震驚。他好像忽然意識到剛才那對鴛鴦口中句句算計著的人是誰了。

隻是他們三人之間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

李芬把兩張紙交給了巷子裏的那人,又說了幾句溫柔貼心的話,便找了個學習的借口告辭離開。

在李芬離開後,一直縮著肩膀孤獨絕望地站在暗巷中的那人才重新拖著晃悠悠的腳步,一點點地往租的臨時住處走去。

師明覺此時沒忍住走了過去,在樓梯口的地方擋住了那人的路。

“滾!”意外的是本以為性格很軟的那人在遇到攔路的陌生人後竟然表現得如此凶惡。

師明覺借著樓梯口裏頭那一點微弱的昏黃色燈光看清楚了他的臉,眼睛裏有暴戾的凶光正在一點點地蓄積。

雷禦森同樣被看到的一幕給驚住了。

這個年輕人左邊臉頰從鼻中到左耳垂處被什麼利器給狠狠地斜著劃過了一道,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半邊臉因此腫脹得發紫充血並不斷往外滲出積液。他的頭上戴著隻黑色棒球,這帽子顯然也是用來遮擋傷處並隔絕他人視線的。

師明覺滿腦子‘孩子的立場’這會兒全都被他給拋在了腦後,他一把抓住了這個崽子的一隻手,扯著他就走。

“又來了是嗎?是他們讓你們來弄死我的吧!來呀!!有種你們就他特麼的在這兒弄死我!!”年輕人就像個炸藥包一碰就著,用力往後扥著身體試圖以全身的力量來抵抗再度被人拖走的命運。

“師兄,師兄!別嚇到孩子!”雷禦森在一旁急了。這、原本的計劃全都被打斷了。

“閉嘴!!”師明覺不能衝自家崽子吼,就衝雷禦森喝了一句。別嚇到他?現在是他嚇到自己了,就他臉上這傷……這是要剜他的心哪!

“師兄我來,讓我來!”雷禦森知道他現在肯定不好受。看他這樣子也不知道怎麼處理親子關係……隻能自己出麵了。於是雷禦森轉身按住了半蹲在地上發力的年輕人的肩膀,強行讓對方的眼睛和自己對上。

不一會兒年輕人就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師明覺看到他倒在雷禦森懷裏的時候,默然鬆開了用力拉住他的手,甩了下胳膊:“回山!”

“師兄,先送去醫院看看吧。我有相熟的醫生,這傷需要馬上治療不能再拖,順便還要帶孩子去做個全麵檢查。”雷禦森好言相勸。

師明覺聽從了他的建議。他並不是大夫,帶回山上去不是明智的抉擇。

雷禦森把車子開去了他們靈控局專門的醫院。像這孩子臉上的傷勢要是去一般醫院一定會被醫生盤問並報警的,那種程度的傷口不是小打小鬧能弄出來的。

在醫院的急診室進行了一番緊急處理,年輕人被掛上藥水暫時送去了住院部。

師明覺站在病床旁邊,打量著這個看上去和他一點兒也不像的崽子,心中五味雜陳。當年培育出果子不是他有意之舉,他是因為修行有所突破了之後靈能過載,無意識地自己結了果。本隻把它們當成靈果,誰料到它們陪自己經曆了意外,在沒有自己的陪伴下化形了呢?

化形了就是他的崽,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師兄!我讓他們安排好了全身體檢,你幫我把他衣服給脫了吧。”雷禦森此時過來敲了下門。

師明覺回過神來,上前動手剝除這孩子的上衣外套。外套敞開後他看著這孩子鎖骨出一些突兀的東西,意外地偏了偏腦袋:“嗯?”

“怎麼?”雷禦森走了過來。

這孩子脖子下方鎖骨周圍露出來的皮膚上有著一大片黑色的紋路。師明覺感覺,一把掀開裏麵的t恤。隻見他的整個軀幹上到處都有那種黑色的水波紋紋路,從肚臍眼的位置生出來往上下兩路走,上麵的已經走到了他的肩頸部,快到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