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簷上的四角銅鈴在風中微微晃動發出輕輕的聲響,銅鈴不大,不過風吹過的響動十分整齊悅耳,清脆泠泠,並不惹人生厭,王庭之中隻有一處宮殿掛有四角銅鈴,聽祭司說著銅鈴的聲音有去邪祟保平安的功效,是特意為白翎王子求的。
河畔邊白翎擦拭完新做的弓,新弓被擦的微微發亮,但用起來遠沒有舊弓順手,不過用上幾次倒也順手了,這次的弓罕見的用了九圈鈴木的木頭雕刻的,重量輕了很多,不過瞄準度上更難了一些。
戴著金色指環的食指撈出三隻箭矢,白翎箭矢搭在弓弦上,想要把弓弦輕輕一拉,沒想到要花費比以往極多的力道。
這弓弦取自狡獸的活筋,狡獸渾身上下隻有一根筋,用狡獸做的弓弦最是上乘,不過這活筋也算是欺負人的主,能拉動它的自能運用自如,不能拉動它的那可是得勒壞了手指。
活筋被拉開了弧度,白翎瞄準遠處在密林中晃動的草人,那草人忽高忽低,一會隱匿於樹叢,一會又探出小部分。
他氣息收斂的平穩,須臾間已然開弓。
密林中躬身抬著草人的火雲感覺手中的草人一重,險些要抬不穩手上的草人,抬頭間,卻是見到一根發亮的箭矢,離他不遠處的另一個草人也中了,那人比火雲還抬不穩,箭中之時直接摔了個跟頭。
火雲看到的一瞬立馬跳起來高興的喊:“主人!射中了!”聲音又響又亮,幾乎整個宮殿都聽到了。
收了弓弦的白翎黑白分明的眼珠微微發亮,璨如明珠星辰。
不過那亮如星辰的眸子轉瞬就暗了下去,白翎垂下頭,手指一下一下撥動著弓弦,微微垂頭的動作間,頸上的肌膚仿佛透著清冷的霧色。
“別嚷了。”另一個方向走過來的吉桑一把捂住了火雲的嘴巴,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草人靶子。
草人靶子上空無一箭。
三箭齊發,射空了一箭。
火雲和掐住脖子一樣,沒聲了,他不可置信的抓過吉桑的草人,不死心的扒拉了幾下,發覺真的射空後垂頭喪氣的,但來的快,去的也快,立馬抱著射中的兩隻箭矢朝白翎搖了搖手,興衝衝的問:“主人,重來嗎?”
白翎修長的手指已經重新撈出了三隻箭,聲音肆意,混著四角銅鈴的聲響,像是春日裏破土的藤芽,鏗鏘又稚嫩,“來。”
這次,白翎把靈力附著在箭矢上,如果隻是一隻箭矢,遠比現在好駕馭的很多,可這不是一隻,是三隻,目標也不是在一起的,他手指拉動弓弦繃緊,箭矢透著的光暈。
不到片刻,三隻箭矢尚未從白翎的手指射出,白翎的指腹已經被勒得褪了血色,淡淡的青筋淺淺的繃出白皙的皮下,狡獸的活筋可以勒斷一個成年楔者的脖頸骨,韌度極強,繃的越緊,殺傷力也越大。
指腹的疼痛讓白翎深深吸了口氣,表情不顯分毫,眼珠卻仿佛盈滿了水,他在心裏默念了三遍,不疼,不疼,不疼。
在箭矢就要射出時,弓弦被人握住,箭矢上的靈力霎時散去,不附分毫。
白翎訝異的扭頭,“兮悎長老?”
年邁的兮悎長老拄著拐杖,笑眯眯的,他已經過了百歲,是城中的大祭司,他自小看著白翎長大的,在紜水城輩分很高,紜族族長子坤和白拈也都十分尊重他,他想把白翎手上的弓和箭都取了,對於白翎整天擺弄這些顯然有些不怎麼樂意,不說是他,如今的白拈也不大樂意了,不然也不會直接把白翎在城中軍隊的位置給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