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幽靜的小院中傳來啾啾鳥鳴,鼻翼間縈繞著淡淡的花香,我想起來今天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天去上學的日子,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努力想從塵封的記憶抽屜裏麵搜尋一下我上一世的這個日子是怎麼度過的,居然毫無印象,估摸著這一世的這一天也會平淡無奇。
熹微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映入緋色紗帳,我睜開惺忪的睡眼,驚喜地發現我一個人睡,這很重要,上一世我從小就是一個人睡,習慣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孤兒,盡管那位殿下、美人夫人、適哥哥都對我不錯,可是一起上學的同學,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殿下的孩子都是些皇子公主,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默默地給自己定下來一個生存策略——低調。
上一世我對中國詩詞很感興趣,這一世我的運氣還不錯,剛到此地不久,便有上學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聽說古人從小就學習四書五經,我一聽興趣就來了,不用什麼杏兒來照顧我,我本來就是孤兒,在那所宅院裏麵早就習慣自己穿衣服了,盡管才開始,這裏的衣裙東一根帶子西一個扣子,把我繞得眼花繚亂,可熟能生巧,沒幾日我就能將這些複雜的衣裙打理得妥妥帖帖。
本著低調原則,我找了一件月白色衣裙穿上,頭發也很簡單,我根本就不會梳哪門子發髻,於是披下來,找了一根碧色絲帶係上。
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我坐在銅鏡前,一副安安靜靜很淑女的模樣等著他,我想過了,這是個大戶人家,適哥哥喜歡的人肯定不是那種傻乎乎、咋呼呼的,將來我如果想讓適哥哥娶我,說話做事就得像個淑女。
可我的兩條腿早就等不及了。我豎著耳朵聽著他的腳步聲到了門口,呲溜滑下椅子等著,門一開就衝著他跑了過去,幾乎是同時,極為麻溜地蹦到了他的懷裏。
我迷戀上了他的味道,順勢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上,幸福啊,我都不想長大了。也許女人天生就擅長展示柔弱、依戀、傷感和蠻不講理,上一世這一套我玩得很溜,可我現在不再是大小姐,最後一樣絕招我得收著點,而且一看到他我就隻想使前麵的。
“適哥哥,我放學以後就來找你一起溫習功課,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回來,可以嗎?”不知不覺中,我跟他說話的聲音嬌嬌的,柔柔的。
“雪兒,我上課的地方離你們不遠,你放學以後等著我,我來接你,”他抬手理了理我衣裙的領口,又伸手將一縷頭發挽到耳後,指尖在我臉頰上輕輕滑過,烏黑明亮的眼眸,熠熠如同星辰,我幸福地望著他,沉溺進去,那一刻居然有了戀愛的感覺。
他陪著我梳洗完畢,我們一起用過早膳,便一起去上學。上學的地方就在府內的中庭,沿著後院寬敞的廊道,穿過幾個幽靜雅致的院落,聽適哥哥說那都是他阿爹娶的其他女人住的地方。
我們到了中庭,拐進一道小門,麵前突現一片蔥鬱的竹林,林間有一條蜿蜒石徑,徑直通向一個清幽的竹院,所有的小孩兒都在那裏上課。
適哥哥卻不在那裏。我們來得早,教室裏麵坐著一個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一襲白色衣袍,腰係碧玉腰帶,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看書,儀態甚是俊雅。
“二弟,”適哥哥輕喚了他一聲。
他抬起頭來,似乎被打擾了,白皙俊朗的麵龐閃過一抹愕然,他衝著適哥哥淡淡一笑,一雙熠熠的墨眸朝我打量過來,“大哥早,這位是?”
“她叫雪兒,是我妹妹,昨日剛進府,父王讓她跟你們一起學習功課。”
說完,適哥哥低頭望向我,“雪兒,這是邈哥哥,”
我很有禮貌的地跟邈哥哥問了好,適哥哥還不放心,臨要走又交待,“二弟,雪兒第一次來學堂,弟妹們調皮,你護著點雪兒。”
邈哥哥笑道,“大哥你放心吧,你的妹子誰敢欺負?!——我會告訴他們的。”
這一天過得很快。我見到了許多許多的娃兒,這裏就像幼兒園。我有些佩服那位殿下了,他看上去年紀就隻有二十出頭,就能有將近十來個娃,加上我這個半道跑出來的,那間小教室居然坐滿了。
我們兩人坐一張方桌。我是新來的,很知趣地坐在最後一排,並沒有人跟我坐在一起。我喜歡坐最後一排,視野開闊,一覽無餘,那些皇子公主哪裏會注意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