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憂憤地背轉身去，埋頭幹活。把地上的雪摟作一堆，將那三顆渾圓的家夥蓋住，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淡了許多。接著，我專心致誌地用短劍在泥地上刨了一個土坑，夠大夠深，後麵的活快了許多，抱著對死者的敬意，盡管他們該死，我拽著包袱邊緣，將那團巨大的冰鮮肉丸子拖進坑，覆上土，又兜了一堆雪掩上，踩平，甚至還丟了幾根枯樹枝在上麵——既然由我負責，我一向都追求完美。
折騰完，我站起身，以捕快的角度審視了一番——完美，青山埋白骨，他們三這輩子能撈到這麼個有山有水的地方，該知足了。
這還沒夠。我用地上的白雪把那隻漂亮的短劍也擦拭得幹幹淨淨，那是一隻誘人的短劍，皎然月華下，劍柄白玉鑲嵌，圓潤瑩透，劍身泛著青色，幽光閃爍。“這叫白玉劍，一雄一雌，長劍為雄，短劍為雌——為夫用那柄長劍，你就用這柄短劍，以後可不要再這麼慫，被人隨意欺負。”
我衝著他翻了兩個大白眼，“哼，誰是你媳婦兒？這把劍本就該送給我作為剛才幫你幹髒活累活的報酬，媳婦兒麼，不可能！”我站起身來，轉身打算一走了之，可剛走出幾步一想，周圍有狼，隻得悻悻然地回到馬前，對著他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臉，“大哥，今日相遇也算我們有緣。這樣吧，你把我送回家去，我家還有點錢，阿爹酬謝給你的銀子夠你娶十個漂亮老婆——十個，一個禮拜沒重樣，你就是一天換一個都享用不完，考慮考慮？！”
那雙黑眸深邃，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我，嘖嘖兩聲，“十個？！看來我今晚是撞大運了，”他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噌的一聲朝我奔過來，一提一放，我坐回馬背上，他的左手攬住我的腰，湊到耳畔，一抹溫熱的氣息呼到側臉上，“你今晚若是把我哄高興了，我考慮考慮。”
我斜開身體，扁著嘴，“我可是有原則的，盡我所能，你自己答應的事可要遵守諾言。”
“原則——我拭目以待。”
馬兒滴滴答答回到山道，七彎八繞，我全身打著顫，嘴唇哆嗦著，“我們到底去哪兒？”
山道前方出現一座寂黑宅院。淒冷月下，朱紅色大門上方掛著一張黑色木匾，上麵書寫三個草書金字：“長樂園”。我們在宅院門口下馬，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門，篤篤篤，過了片刻，咯吱一聲，大門閃開一條縫，探出一個腦袋，二人耳語幾句，門開了。
他走了回來，一把將我夾在腋下，大步生風地走了進去。本來想揍他，可又一想，得把他哄高興了，“嘿，大哥，你若是這般對待媳婦兒，就是給你十個八個也得把漂亮老婆都氣跑了！她們可不像我，你這麼野蠻，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她們一不小心就暈過去，亦或者哭哭啼啼，傷心個不停——我教教你，對待女人要溫柔。”
“你想留下來做我的媳婦兒？我還是覺得你理解我，既寬容大量又善解人意。”
我沉默不語，使勁兒抬著腦袋觀察周圍，這是個什麼鬼地方，一個大宅院居然就隻見一個看門人。長樂園，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半個鬼影兒都見不著的地方能有啥樂子——還能長樂？我渾身一哆嗦，愈發冷了。
他就這麼夾著我，在這所漆黑的宅院裏麵穿行。過了片刻，麵前出現一片竹林，竹葉上掛著雪，地麵白茫茫一片，沿著林間雪道走了沒多遠，麵前忽現一個方圓丈許、熱氣升騰的泉池。池邊鋪就一圈青石磚，竹林中白雪皚皚，唯獨這眼溫泉周圍不著一點雪痕，熱氣氤氳，潔淨雅致令人眼前一亮。
他將我放下，站在我麵前，雙手一抬，“來，為夫要沐浴——寬衣解帶。”我咬住嘴唇，咬牙切齒的聲音，“男女授受不親，你有手有腳，為啥不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