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旬鶴這才恍惚地抬起頭,一看手背的骨節處確實帶了點血跡。
像蚊子血,又像點點梅花,特別刺眼。
短暫愣怔之後,他淡聲道:“不是我的,走吧。”
嗓音清潤疏離,帶著幾分婉轉的冷意。
那是誰的?
“哦哦,好。”徐小舟握著手裏的一管藥膏應聲,視線不忘投向血跡的主人。
“韓哥,你嘴角出血了!”拍攝結束後,餘菲同樣及時跑了過來,此時她的驚呼不大不小,在場的幾人剛好能聽見。
韓熾也從這聲驚呼中回過神來,胡亂擦了下嘴角,從地上站起來,毫不在意地笑道:“沒事,一點擦傷而已。”
“可不是一點擦傷,都腫起來了!”餘菲一臉心疼的表情,“我……我去給你買點藥,馬上就回來!”
韓熾還來不及拒絕,熱心的女孩早已轉身跑遠,直奔向商場門口的一家連鎖藥店。
等到韓熾揉著輕微拉傷的肩膀回到場外時,餘菲已經買了好些鐵打藥回來,扭開一管藥膏,就要給韓熾擦藥。
韓熾實在拗不過,隻好接過藥膏,禮貌地拒絕餘菲親自給他擦藥的好意:“謝謝,我自己來吧。”
這一幕落在周圍人的眼裏,著實有點耐人尋味的意思,更有人望著這處和旁人閑談,自以為看出什麼似的笑得格外猥瑣。
而另一處白色涼傘下的氣氛相當不對勁,很冷很安靜,徐小舟覺得大熱天都不用吹風扇了,因為他身旁就有一個自帶寒氣的人。
難不成,真是自己先前猜測的那樣?
徐小舟使勁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揣測,仍覺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太荒唐了!
韓熾飾演的這個角色其實是炮灰中的炮灰,根本沒有如台詞中說的那般和“裕裕”發生了關係。台詞這樣說,隻是為了故意激怒男主角,或者說,因為編劇喜歡。
炮灰的戲份不多,總共不到五場,最後一場則是“裕裕”意識到自己心裏還有男主,於是主動和炮灰分手的戲份。
演完最後這一場,韓熾就算解脫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幾日每一次和林旬鶴的對手戲,都會讓他頗感壓力。
不僅僅是演技上的碾壓,還有今時今日地位差距帶來的強烈對比,總是令他無地自容。
尤其林旬鶴漠然視線投過來的時候,心底那僅存的一丁點自尊心總會化成一根刺,再次蟄刺著他。
到了韓熾最後一場龍套戲的這日。
“小韓,你去把下場戲修改後的劇本送去給旬鶴,有些細節上需要調整,讓他提前看看。”導演把一旁正在幫忙搭設燈架的韓熾叫來,劇本往他手裏一放,便轉身忙別的去了。
韓熾啞然地看著導演走遠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要不是知道導演向來不拘小節,他恐怕會以為導演是在故意為難他,要不就是特意給林旬鶴添堵。
自打那場廣場挨揍的戲過後,林旬鶴對韓熾的態度已不僅是冷淡,而是厭惡。
雖然他什麼都不說,別人卻能明顯感覺到他不喜歡這個跑龍套的小演員。
就比如,一貫溫和謙遜的林旬鶴正在和旁人說話,這時候韓熾突然出現了,場麵便會瞬間陷入冰凍,林旬鶴臉上的溫煦笑容也會立馬消失。
再比如,一個地方原本有韓熾,林旬鶴垂眸走了過來,一抬頭見到韓熾則會立即刹住腳步,緊緊皺眉,然後調轉身體去別的方向。
幾次三番之後,誰都看得出林旬鶴不喜歡韓熾了,雖然他們並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隻當大明星有自己的喜好和脾氣,旁人搞不懂罷了。
韓熾無言地笑了下,握著劇本,環視周圍忙碌的眾人,見大家都抽不出空,他也不好為了這點小事麻煩別人,隻得硬著頭皮向兩位主演所在的化妝間走去。
還沒到化妝間門口,便聽到一陣陣清爽明亮的笑聲傳出,似乎在說著什麼愉悅的事情。
門開著,韓熾稍微再走近些,裏麵的情況赫然映入眼中,原來是兩位主演正在聊天。